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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剑鞘边 二

(2006-03-17 06:28:19)
分类: 小说
第三回 狼歌

那天少爷回来之前,我已经焦急地站在门楼前很久,围着旗杆转了不知多少圈。
他终于湿漉漉地出现,居然推了辆小车:以前他连篮子都不提的。
湿漉漉的少爷身后,是一个同样湿漉漉的女孩子。雨后的天空,不知何时挂上了一道彩虹。
我笑了,看来少爷得自己推那辆车了。

好几天了,少爷总是恍恍惚惚的。
他有时会对着柱子微笑,有时会对着饭菜出神,有时会对着鱼池发呆,有时还会对着初开的花摇头。
我只能苦笑,可不能只是苦笑:他是侠客林唯一的主人,我不该总让他这样。
少爷一向听我的话,我叫他练功,他就练功;叫他读书,他就读书;叫他休息,他就休息。
可他还是常常望着旗杆发呆,直到有一天,一阵蜂蜜的清香远远飘进了院门。
“这点蜂蜜算我谢你的,我替你带路就不用你谢我了,我走了,你们家院子真大!”
她一口气说下去,少爷连一句嘴也插不上。
她穿了一件新的红衣裳,灿烂的就像她脸上的笑容。
走到旗杆下,她远远地回过头来笑道:“大叔也尝尝吧,新酿的百花蜜呢!”
她的步履轻快,那天,推着重重的车子,她的步履也一样的轻快。
“那个女孩子是跟着爷爷从北方来的,在百花坡养蜂为业,姓名不详,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最喜欢花,最讨厌下雨。。。。。。”

少爷还捧着蜂蜜发呆,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曾发誓要一辈子帮助和照顾他,可我很清楚,这件事情,少爷必须自己来做,我不能帮,也帮不了他。
“她住在百花坡。。。。。。”
少爷抱着蜂蜜,低着脑袋,慢慢走进屋里,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

南方的春天,总是像现在这样、现在这儿,特别的早、特别的美吗?

几只早归的蜂儿围着我头发上簪的野花“嗡嗡”地叫着,我侧卧在草地上,看着满坡滴翠,点点芬芳。
一双很精致的靴子怯生生地蹭过来,是男孩子的。我赶忙爬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断草。
是他。
那柄剑上的宝石,在太阳下一闪一闪的,他今天穿得整整齐齐,双手背在后面,想过来,却磨磨蹭蹭地没有近前。
“又馋我的蜂蜜了?”我笑了。
“听、听说你最喜欢花?”他的手里,原来拿着一大捧花。
花有很多种,花朵很大,却没有多少香气,好像是侠客林庭院里的吧。
我看着这些花,脸色登时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花、这些花被你的那些仆人们折磨成这样,已经够可怜的,你居然、你居然还要把它们掐下来!你、你。。。。。。”说着说着,我忍不住要哭出来。
他手足无措地站着,喃喃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似乎也要哭出来了。
看着他的窘态,我的火气越发大了。
“你种过花没有?知道花怎么疼、花怎么想、花怎么笑怎么哭吗?你恐怕连衣服也不会自己穿,头也不会自己梳吧!”
我越说越生气,一扭身,头也不回地跑出很远。

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我停住,轻轻地喘息着,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我为什么要发火?其实人家也没有什么的。
他笨虽然笨,又是大户人家,却没有什么架子,好像也没多少膏粱子弟的臭毛病。
他心肠似乎不坏,长得似乎也。。。。。。也不坏。
。。。。。。我怎么了?我才认识他几天,只见了3次面。。。。。。
他还站在那里吗?太阳就要下山了。

。。。。。。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呆呆站在原处,手捧一大捧花,站在一片草丛花海之中。
几只蜜蜂嗡嗡叫着,或围着我飞舞,或围着草丛中的野花盘旋,却没有一只光顾我手里的花。
我懊恼地丢下花:连蜜蜂都懂的事情,我却不懂,唉!

天渐渐黑了。
我低着头,漫无目的地走在山谷里。这次我并没有迷路,只是不想回家,也不敢再回到刚才去过的地方。
几声羊叫,我不由地抬起头,远处一块小高地上,隐隐一簇篝火。
十几只羊或卧或起,散在四周,一个头发雪白、胡子雪白、衣服也雪白的老者坐在篝火边,一边喝着葫芦里的酒,一边唱着歌。
那歌不成曲调,却似有说不出的魔力。我走近去。歌声突地停了。
“小伙子,有心事嘛。”老人的双眼,深沉如两潭秋水。“坐下烤烤火吧。”
这话平平常常,却似有说不出的力量。我走到篝火边,坐下。以前的我,即使脏一些甚至难看一些的凳子,也绝不会去坐的。
“我,我好像什么事情自己都做不好。。。。。。”我不会说假话,却又不知怎样说真话,说心里话。
老人喝了一大口酒,忽然笑了。
我忽然感觉到,我不需要再说什么了,老人似乎完全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老了,多喝了一点,腿脚也不好使了,年轻人,能帮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个忙吗?”
我不能拒绝,更不想拒绝。
“我要在这里睡一会儿,解解酒乏,可是我这儿有羊,山里头有狼。”
“狼最怕的是火光和声响,只要你一直不停的唱歌,羊就不会走远,狼就不会靠近。我只睡一会儿,一小会儿。”
我有些慌。我行吗?
老人凝视着我,又喝了一大口酒。
老人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化,这一大口酒,仿佛是被我喝了下去,我的脸开始发烫。
“好吧。不过,我唱歌很难听的。。。。。。”
老人笑了笑,侧身而卧,很快发出了鼾声。

我唱歌真的很难听。
不过,夜半三更,荒谷野地,月黑风高,估计不论什么人唱什么歌,听来都不会很好听的吧?
那些羊却似乎很爱听,它们围拢在火堆边,围拢在我身旁,安祥地挤靠在一起。耳边传来干柴“噼啪”之声,风卷着我不着调的歌声,传出很远很远。

那是谁的眼睛?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闪烁出十几点绿光。
羊儿们像受过训练似地纷纷跃起,躲到火堆的另一头。
我心中一惊,歌声也不禁一颤。
就在这一颤间,6、7头大狼裹着风声,凌空飞扑过来。
我不由地后退一步,小腿一阵灼痛,已然踏上了篝火,周围忽地一暗,为首的老狼已到了近前。
情急的我不知所措,徒劳地挥舞着双手,突然,我触到了剑柄。
剑光流转,周围陡地一亮,几声哀嗥,在夜半山谷中回响不已。
我收住剑式,一边喘息,一边有一调没一调地哼着歌。
我第一次动手见血,对手居然是一群野狼!
几只狼倒在血泊中,发出垂死的哀鸣。那只老狼却毫发无损,伏在7、8尺外的地上,瞪着怨毒的双眼。
它前腿刨地,猛地发出一声长嗥。
山坡上,石堆后,草丛中,一下闪出无数绿光,传出或低沉、或悠长的阵阵狼嗥。
我呆住了,浑忘了手中的剑,口中的歌。
狼群从四面八方逼进,老狼四爪蹬地,猛扑过来,似乎连对火的恐惧,也抛在九霄云外。
我呆呆地没有任何反应,浑忘了自己的手,自己的口。

“啪!”
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从身后飞出,重重击在老狼胸口。
老狼重重摔出10几步,再也不动一下,再也不哼一声。
可四面八方扑来的群狼却已经近了。
我的手不知怎地,忽然又听使唤了,我举起剑,踏前一步。
耳后,歌声忽然响起。
这歌声说不上什么曲调,既不高亢,也不激昂,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群狼不约而同,齐刷刷停住脚步。
老人缓缓站起,一脚踏在篝火的余火上,篝火灭了。
老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着,歌声平和悠扬。
群狼一点点地退缩着,山谷中,点点绿光,闪烁不定。
突地,它们掉头狂奔,倏忽不见,连狼嗥都再没有响起。
老人走到老狼的尸体前,捡起那件黑乎乎的东西,他的酒葫芦,摇了摇,听了听。
酒葫芦没有破,葫芦里好像还有些残酒。
老人打开葫芦,喝了一大口,笑着摇了摇头:
“你唱的歌,也实在太难听了。”

第四回 装旗

忠叔找到我时,老人已经走远。
狼尸不再,羊群不再,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将熄的篝火边,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老人家,我、我需要。。。。。。”
“你需要指点,想要我的指点;不仅仅是武功,还有别的很多事情,对吗?”老人的双眼,像能洞察我心中的一切,像能看穿我的过去,我的将来。我期待着他的答案。
“把这些花种拿回去,如果能开出花来。。。。。。从这里往北再往东,有三颗枯槐,枯槐下有一座狼坟,拿着花上那里找我,你想学什么、想要什么、想问什么,都可以。但在花开之前,你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
院外的墙角下,那片洒了花种的地方连草也没长出几根。
“这种花很特别,你天天伺候未必长得好,但你倘若真的不闻不问,它就永远也不会开花。你不必把照料它的事情天天放在手里,但一定要常常把它放在心上。”
“还有,千万不要把花种在你家的院子里,我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我是常常放在心上的。
常常放在心上的除了这总也不开的花,还有那狼群,那神秘的老人,那红红衣服的养蜂姑娘。。。。。。
我也的确很少来照料,不是不想,而是这些日子,有越来越多更紧要的事情,开始占据我的手脚和心思了。

来侠客林的江湖朋友近来明显的多了起来。
自从爹娘的事情发生后,朋友们每次上门,不管心情怎样,脸上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
可是最近他们常常眉头深锁,唉声叹气。
据说这和一个叫做玄秘派的雪国僧团有关。

玄秘派来自雪岭之南的雪国,一个不为人瞩目的小小邻国。
听说这应该是个佛教的僧团,可他们的徒众不拜佛,不看经文,只是口诵佛号而已。
不但自己不拜,也不让别人拜;不但自己不看,也不让别人看。
不看不拜,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这些外来和尚的人数也不多,气候也不大,虽然据说他们都是顶尖的武林高手,却从来不和中原武林门派有任何瓜葛。
但有一天,皇帝服了道士的长生不老丹,服了之后不但不像要长生不老,反倒似乎要往生极乐的样子。
病急乱投医。
反正为了救驾,招去了很多各色高人,其中就有玄秘派的正副僧长沙迦巴那和沙迦隆东,反正皇帝的病突然好了。
其实到底是谁治好的皇帝,也不是没有争议,但皇帝相信是玄秘派的功劳,当然就一定是玄秘派的功劳了。
既然一定是玄秘派的功劳,那么没有功的自然有罪,有功的自然有赏。
于是那些其他高人都被砍了头,道士则被灭了门。
于是玄秘派突然成了气候,短短时间,门徒的数量,就像觅到蜜糖的蚂蚁一样,惊人地膨胀起来。
皇帝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他很快忘了这件小事。
但玄秘派当然不会忘,那些皇帝的大小京官地方官也不会忘。

现在玄秘派的高僧们不仅仅满足于自己和信徒们不拜佛、不读经了,他们要做的是佛光普照。让大家都不拜佛不读经。
当然,为了这样崇高的目的尽快达到,偶尔用用强,逆取而顺守,谁也不敢说不对。
要求大家都不拜不读,最直接奏效的方法莫过于捣毁佛像,烧毁佛经;后来不单单是佛像佛经了,只要是偶像就毁,只要是文字就烧,不破不立嘛。
皇帝很忙的,没功夫管这些小事;皇帝不管,大官中官小官当然更不会去管;
也不是没有多事的官儿大着胆子去奏问皇帝,奏问的结果是皇帝说:知道了。
知道了是知道了,但皇帝没说管,也没说不管。
结果当然是继续不管,也没人再不知趣地去问这件事了。

“这些洋和尚先是灭了白衣会、月仙教,前天居然杀上天师山,灭了天师门,捣毁了真武大帝的金身。”
我的心不由地紧缩:从小爹娘就告诉我,天师山是道家第一名山,天师门是武林屈指可数的大门派。
“昨天他们竟传柬武林第一大派的达摩寺,限令达摩寺在10天内捣毁全部佛像,烧毁全部藏经,否则他们就替佛行天谴。”
“达摩寺的住持一念大师遍发英雄贴,邀集各路同道援救,可是。。。。。。如果李大侠还在。。。。。。”来客的叙述声中,不时夹杂着忠叔愤懑的叹息声

“侠客林还在,李家也还在!”一直不发一声的我猛地跳了起来。
几个客人惊愕地看着我,眼里充满着欣喜;
忠叔也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来。

。。。。。。

“侠客林还在,李家也还在!”一直不发一声的少爷突然跳起来,喊起来。
朋友们惊愕的交换着眼神,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欣喜。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少爷,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

自从那天从山谷里找回他之后,少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还是很听话,叫他练功就练功,叫他念书就念书。
但他的话明显少了,平常也不像从前那样好动。
没事时他就会跑到院墙外,望着墙根出神。问他想什么,他总是摇头不说。
江湖朋友们登门时,他也不像过去那样好说好问,总是一言不发地静听。

可是今天他突然说话了,说得很响亮,他开口的时候我猛地一震,门楼前的两面大旗也扑的一声,飘展卷扬开来。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替老爷支持起侠客林,这时我突然发现,我错了。
少爷,只有少爷才能挑起侠客林的大旗。只有他,他才是侠客林。

出门时少爷的神色很凝重,手中始终紧紧握着剑。送行的仆人踉踉跄跄地跟着,喊着,跑着。
毕竟没行走过江湖,连包袱也不会打,不会拿,唉!
在院墙外那个墙角边默默站了好一会儿,他跨上马,走到队伍的最前面。
侠客林的大旗被高高打了起来,门楼内外,发出一阵欢呼,侠客林久违的欢呼。
旗角啪地一声打在脸颊上,我的心不由地一紧。再看少爷时,他的马已经跑出一箭之地。随人和江湖朋友们呼啸着,从身侧打马而过。
人马猎猎,如猛虎,如蛟龙;红旗飘飘,如朝阳,如赤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整整衣服,狠狠加了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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