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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剑鞘边 一

(2006-03-17 06:27:42)
分类: 小说
第一回 大树楼桑

我叫李逸,是侠客林的少主人。
侠客林是一座大庄园,大庄园有一座大门楼,大门楼两边有两根大旗杆,大旗杆上有两面红色的大旗,写着一幅大字的对联:
酒飨千山客,侠传八代名。

侠客林的主人当然是侠客,侠客的爸爸、爷爷、爷爷的爷爷。。。。。。往上8代都是大侠,我的爹爹就是这第八代大侠,也是大侠中的大侠:中州大侠李凤林。
我的娘是武林大派灵山派掌门的爱女,当年“霓裳凤凰”的名字响彻武林,可自从嫁给爹爹以后,虽然也常常双双行走江湖,却只能是“李夫人”而已了,因为爹爹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
我不知道爹爹的钱怎么来的,但他总有花不完的钱;我不知道爹爹的功夫怎么练成的,但他总没有打不赢的仗;我不知道爹爹的朋友是怎么结交的,但他总有数不清的朋友。
朋友来了又走,钱财散了又聚,仗打了又打。
爹爹已经成了中原武林的盟主,侠客林也成了中原武林的圣地,不论哪里有奸邪出没,侠客林都会出手;不论那位朋友来访,侠客林都有好酒好肉;不论什么人手头紧,只要侠客林知道,都会慷慨解囊。
可是酒肉钱财虽然总也没有用尽的时候,但奸邪也总没有杀完的时候。
所以有时候爹爹会叹气,这时候一向开朗的娘也会神色黯然。

我是侠客林的第九代,我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
其实我本来有一个哥哥的,听忠叔说,我哥哥生下来就会笑,几个月就会说话,4岁就学会了流星72剑,9岁时就随爹娘行走江湖,13岁时单剑力战鬼岭4魔,当爹娘赶到时,只看见5具尚温的尸体,和一把折断的长剑。
所以爹娘从来不肯让我去江湖上行走,虽然我曾经很想,虽然我知道爹爹其实也很想,但娘不肯,她什么都听爹爹的,偏偏这件事,爹爹要听她的。
忠叔也不答应。
忠叔也姓李,是侠客林的管家,更是爹爹的结义兄弟和最好的朋友。

虽然不让我出去,但爹娘和忠叔却很在意教我练功夫。
我练得很也很用心,因为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干。
功夫好不好,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来没有机会和人动手。虽然附近的人见了我都尊敬地称呼一声“李少侠”,虽然我总是拿着一柄装饰得很夺目的名剑。

现在我也心懒了,也不大想出去闯荡什么江湖了。因为想也是白想,而且反正我也是少侠了。
爹爹却总是很忙,而且越来越忙了,现在江湖上不太平,来侠客林的朋友们都这样说。
有时候爹爹一个人出去,娘和忠叔在家陪我;有时候爹娘一块儿去,留下忠叔陪我;但近来,常常是他们3个一同出去,很久才和一大群朋友一起回来。
每次他们出去后,侠客林就会一下变得冷清起来,因为朋友们不会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出力的,虽然爹爹从不主动要求他们做什么。
他们每次回来都很疲惫,朋友们有的伤了,有的死了,但爹娘总是毫发无损。
每次爹娘总是先招呼朋友们,很久都不来关照我;但忠叔却总是还没进门就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声音把旗杆上的大旗震得簌簌发抖。
忠叔高高的个字,宽宽的肩背,洪钟一样的声音,每次看见他,听见他的声音,我都感到一阵温暖。
这次他们又一起出去很久了,据说是去收拾一帮叫做什么老斋教的匪类。
已是正午时分,我呆呆地坐在门楼下等着开饭,旗杆上的大旗突地抖了一抖,抬眼望去,远处已扬起一大片尘埃。

。。。。。。

老爷和太太常叫我忠哥,少爷总叫我忠叔,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打虎将李忠。

老爷常常出头,料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作为中原武林的盟主,侠客林不出手,谁还出手?
每次老爷出侠客林时,最多不过三个人;但当老爷拔剑的时候,身边一定会有无数个江湖朋友一同举起刀兵。
近来江湖不太平,每次大战,朋友们都有不少死伤,但他们却没有半点怨言,因为老爷为他们拔剑的次数,他们数也数不清。
但老爷和太太自己却从来没败过一阵,从来没中过一招。

这次和老斋教一役,敌人特别多、特别强,朋友们来的也特别多。
老斋教不复存在了,老爷和太太照例没有受伤,我也没有。
但朋友们的死伤却不少,最惨烈的是洪山门,师兄弟6人全部战死。
6人中的老五中了剧毒,躺在大车上呻吟了三天三夜,老爷和太太一直守在身边,却无能为力。那个下毒的老斋教长老在临死前,把解药全部吞下了肚子。
太太转过脸去,不住擦着泪水,老爷没有哭,只是抓着老五渐渐僵硬的手不肯松开。
车辚辚,马萧萧,山上就是洪山门了。

“忠哥,你们在山下稍候我要亲自送他们回家。”老爷松开手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去。”太太低声说着,一边张罗着人夫车马。

太阳渐高又渐低,可老爷太太还没有回来。
山很高,林子很深,我们看不见洪山门的屋顶屋檐。
渐渐地连山色也模糊起来,我们决定上去看看。

洪山门就在眼前,可我们还是看不见它的屋顶屋檐。
屋顶塌了,屋檐也塌了,地上一片瓦砾。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仿佛这座高大的屋宇早已坍塌了几百年。

瓦砾全部搬开了,满眼的血肉模糊,人的,马的。
老爷和太太的身体却完整无损,脸色通红,神色宛然如生。
大家默默地肃立着,久久忘了哭泣。

侠客林近了,我已看见旗杆上,那血红的大旗。
我看见少爷张着双臂,远远跑了过来,以往这时候,我的心里总会涌起一股温暖。

。。。。。。

以往只要远远看见忠叔,我的心里总会涌起一股温暖。
可这次,我却陡地打了个寒战。
爹、娘,爹、娘?爹、娘!爹、娘。。。。。。

爹娘出殡那天,江湖上的朋友们来了很多,他们不喝一口酒,不吃一口肉,却用一双双铁一般的手,硬声声地刨出一个墓穴,又用一双双血淋淋的手,捧起泥土,一把又一把地堆上去,又堆上去。
我哭了,忠叔哭了,山上山下,一片哭声,回声绕耳,仿佛山林也在哭泣。
朋友们在坟前搭起一座木亭,既没有漆,也没有画。
削白的亭柱上刻着一副对联:
酒飨千山客,侠传八代名。

现在我是侠客林的主人了,虽然大家还是叫我少主人,叫我李少侠。
忠叔更疼我了,几乎一刻也不肯离开,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虽然疼我,但他督促我练功却比从前更严厉了。不但我,侠客林的大小事务他都要管,因为有他,大家私下里说,侠客林就像主人还在时一样。
但侠客林已经不一样了。
父母的江湖朋友们还是常来常往,但以前他们多是带着愁容空手而来,带着笑容和醉意满载而归;而现在他们好像很不好意思在这里吃喝,而且每次走进山门,都是马驮人挑,车载身扛,看见我时,总是一副关切同情的神色。
这样的神色,我从前总是在爹爹的脸上看到,当他在侠客林接待这些朋友的时候。

现在我是侠客林的主人,我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可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因为我从小到大也没真正做过什么。
我问忠叔,他不答话,只是红着眼圈,伸出大手,轻轻抚着我的肩膀。

第二回 天要下雨

老爷太太去了,但少爷还在,侠客林还在。
朋友们大哭一场纷纷散去了。很久很久以后,来侠客林的江湖朋友们仍忍不住要到坟前亭头,沥酒大哭一番。
朋友们还是常来常往,对于他们来说,侠客林早已成了一种信仰,一种寄托。他们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来,每次走都会红着眼圈走。
朋友就是朋友。
可是,侠客林应该是为朋友出力的地方,而不该变成让朋友出力的地方啊。我看的出,少爷为此很不开心。
于是我变得特别忙,连哭老爷太太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了。谁叫我是老爷最信任的人和兄弟?谁叫少爷总喊我一声“忠叔”?
侠客林门楼前没有长出野草,侠客林的名头依旧在江湖响亮,侠客林依然有好酒好肉招待朋友,朋友们告别后,自己的几十号人也不至于吃糠咽菜。侠客林大大小小的家人脸上,开始有了一些生气和笑容。
但侠客林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我知道,但我做不到;
少爷很感激我,但似乎更加闷闷不乐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唉。。。。。。

午后的太阳晒在县城的石板街上,晒得人懒洋洋的。
自打变故之后,很久没有时间陪少爷到处走走了,这本来是我们之间最经常的乐事,那时候,我的背还没有驼,而少爷的腿脚还站不直呢。。。。。。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转过街角,摇摇晃晃地蹭了过来,他的衣服很新却穿得乱七八糟,他的脚步快而浮,他的眼睛很亮,眼神却闪烁不定。
“哪里走!”

。。。。。。

“哪里走!”
忠叔突然大喝一声,我不由地一震,转身望去,却见忠叔已一手扳住那个少年的肩胛,一手攥住少年的右手,高高举起。
那只手白皙而修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食指和中指几乎一般长短。
一般长短的两指间,一团温暖的绿光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街上的人纷纷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我神色陡变,急忙向手里的剑看去。
剑鞘上镶嵌的五色宝石,最大的一颗已不翼而飞。
我愤怒地看着那个少年,他脸色早已吓得惨白,额头也渗出了汗水。
他的嘴角连茸毛还没长出,他还是个孩子。
我抢过宝石,神色已经缓和了一些。忠叔的手也稍稍松了松。
那个少年大口喘息了几下,突然笑了起来:
“我、我认识你,你是、你是侠客林的独苗,”他越说越兴奋,惨白的脸上居然有了几分红晕。
“我居然、我居然摘下了侠客林少主人剑上的宝石,你们、你们就算打死我,我、我小草上飞丁狗剩也出名了!”
“而且你们不敢、不敢杀我,你们是大、大侠,我不过是、是个小、小贼。”
他的脸色十足是个孩子,他的口气还带着一丝惊惶,可是他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
人群喧哗着,拥挤着,发出嘈杂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看见忠叔的脸色阴晴不定。
人群突地一分,公差们来了。

“忠叔,您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人群早已散了,我和忠叔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忠叔踌躇了一下,把雨伞塞给了我:“腰背腿脚又酸又疼,看来弄不好要下雨,早些回来,别跑远了。”

下雨了。细雨朦朦。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从小生长在这里,除了跟娘看姥爷姥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这里,想必我以前一定来过。
但每次我身边都有很多人,他们认识路,我不认识,也不需要认识。
其实如果不下雨,我一定认识的,我一点也不笨。
但现在,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山是这样,树是这样,路也是这样。
我没有看见一个人,一个也没有。
雨越下越大了,我撑开雨伞。
雨珠不住打在我的脸上背上,很快身上就半湿了:我很少自己打伞的。
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我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树梢后,露出一角屋檐。

屋前是杂草,屋顶也是杂草,看来这不过是座破庙。
雨倾盆而下,我没有别的选择,飞奔而去。
破庙前黑乎乎地,好像也有根旗杆;旗杆下,旗杆下。。。。。。
一个浑身湿透的红衣少女,正无助地护着一辆小推车;虽然小车并不大,车上也不过只有几个木箱,但少女的身躯实在太纤小了,哪里遮蔽得住这铺天盖地的雨珠?
我不觉停住了脚步,伞也悄然落在雨地里,半晌,我抬起手背,使劲擦了擦模糊的双眼。

。。。。。。

这该死的雨!
总也不停,总也不小,总也没有人路过。。。。。。
蜜蜂!我可怜的蜜蜂。。。。。。
我徒劳地用身体护住蜂箱,可这几乎是徒劳,暴雨没头没脑地打在我的身上,打在我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雨水灌满了我的耳朵,耳里轰轰一片,不知是风雨声,还是蜂群的哭声。
“啪!”
我听见什么东西掉在水里的声音,我看见一双停住不动的腿。

“快!来帮帮我!”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
那双脚猛地一震,飞快地近了,可也仅仅是近了而已。
“我、我怎么帮?”良久良久,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怯怯地响起。
“帮我把箱子搬进庙啊,你真是。。。。。。”我几乎被气哭了:这个人,怎么这么笨!

他虽然笨,力气却不小。
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一个个蜂箱被他很快抱了进去,我只能跟在后面跑来跑去,嘴里大叫着“当心”。
不过他终于还是被破门槛拌了一个趔趄,重重摔在庙门里。
蜂箱的一角重重砸在地上,我清清楚楚地听见蜂群“轰轰嗡嗡”的喧声。
我抢过去,把蜂箱扶住放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笨手笨脚地爬起来,一脸都是羞愧和惊惶。
我这才发现,他原来长得不错,穿得也不错,身上还背着一把剑,剑也很不错。
他个子很高,眼睛很大,岁数也好像应该比我大上一点点。
可现在他似乎被我吓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说;抬了抬眼皮,想看我又不敢看。
我“噗哧”一声,不由地乐了:似乎是我应该谢谢人家的。

6个蜂箱整整齐齐码在破庙不漏雨的一角,我们抱着胳膊,靠在斑驳的木头柱子上,数着破屋檐上垂下的雨柱。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到这里来赶花放蜂的,这里的花好,酿的蜜也会更香甜。”
“这箱子里就是蜜蜂?听说蜜蜂、蜜蜂会蛰人的。。。。。。”他打了个寒噤,看了一眼他刚刚抱进来的6个蜂箱。
我笑了。
“蜂儿受了惊吓,现在不能取蜜了,不然可以让你尝尝,这里春天的山花,能酿出怎样的香甜来。”
他看着蜂箱出神,又打了一个寒噤。
我忍不住也打了好几个寒噤: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好在他低着头,始终不怎么敢向我这边望过来,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有点。。。。。。

雨小了,停了。

我抱臂交叉,使劲抓着自己的肩头。
“本、本来应该请你去我家里换、换一下湿衣服的,可、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他的声音突然呐呐地响起,很低很低。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窘迫的神色,使劲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我叫、我叫李逸,是侠客林的少主人。”
我立即轻松起来:“我可以还你一个人情了,侠客林我认识,我会把你送回家的。”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侠客林,很多人认识的地方。

他的力气真的很大,可他的动作也真的好笨好笨。我想抢着自己推车,他红着脸,不让。
我只好紧紧跟在后面,不时指引着路径。
雨后的山风很凉,我拉了拉披在身上的他的外衣,出门时他硬塞给我的。
其实那也是湿的,没什么用处,不过,人家的好意,我总不能不领吧。
他又是猛地一歪,差点把小车弄翻,但终于又歪歪扭扭地向前去。
我扶了一把,却扶了个空:
“再转一个弯,就能看见你家的旗杆了。”
虽然身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但我们的神色都自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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