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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聚文之去也,麾下史密斯等数人感慕王相待殷勤,留麾下不去,为之效死。
十二日,淮军、常胜军水陆陷苏州城外五龙桥,忠王、慕王救之,不胜。此后城外诸隘次第陷。
十月初七日,浒墅关、虎丘陷,清人进偪阊门街口,戈登义慕王之送还白聚文,致书劝其降,云愿尽力相助,慕王拒之。
十五日,戈登督队夜犯娄门外石垒长城,垂陷,慕王跣足执洋枪,督麾下及西洋人二十余死战败之,常胜军死伤者大尉威利以下二百余人,西人状慕王力战状于沪上洋报纸,慕王之用,遂遐迩遍乎中外。
慕王虽骁勇,驭下严,军纪肃,然年少新进,骤膺大任,纳王郜永宽、康王汪安钧、比王伍桂仁皆宿将,宁王周文嘉虽名位素卑,然于青浦、绍兴屡破洋师,不三载自豫爵擢至王位,此数人者皆不服慕王之调遣,清人知而诱之,使图忠王、慕王,数人以忠王待之厚,不忍发,然慕王调之出战,多不赴,十七日,淮军、常胜军再犯娄门、齐门外长城、石垒,忠王、慕王急调纳王等来救,推诿不应,垒寻陷。
忠王侦知纳王等有异,以其众盛,不敢图,复汲汲旧情,不忍相害,乃召而谕之,纳王等惭恐,不敢以实对。忠王知城不可守,谋于慕王,将弃城还天京,奉天王让城别走,慕王以受委守苏福省,不能无始终,坚执不肯,忠王不得已,十八日,与慕王恸哭而别,乘火轮船出胥门,走无锡。
淮军寻陷盘门外石垒,分道攻娄、齐、葑、盘诸门,发炮轰击,昼夜不绝,慕王凭残城,将孤军,战守自若,敌不能逞。复命麾下法兰西人拉迪诺、贝尔特兰等致书戈登,请与相见,盖欲说其中立也,书不能至。
纳王等虽未亟降,不忍忠王而已,实绝望于天国,忠王既出,益无所顾忌,且慕王性刚,自负忠勇,复以己广西老兄弟也,于言语中每褒两粤而贬三江两湖,纳王、康王,皆湖北人,比王湖南人,宁王江西人,闻之益切齿,遂与程学启换贴拜盟,许乘间图之。
或有告纳王阴事于慕王者,慕王且信且疑,廿二日,召纳、康、比、宁四王及汪有为、范起发、汪怀武、张大洲四天将会于府中,议守城事,复赞粤西将兵之忠勇,痛诋八人拥众怯战。康王、有为突白刃刺杀之,闭城屠两粤将士及眷属,死者枕藉,不肯降者皆抵死溃围,奔常州,依护王陈坤书。次日,纳王等持慕王首级,开城降于程学启。学启旋与李鸿章谋,诈杀八人于城中。
慕王族叔应芝,一作应桂,封乐王,另有传,苏州陷,妻子存亡,皆不能考。谭氏从天王打江山者几无一得归桑梓,亦无叛者。天国既亡,留乡里者避祸,分徙武宣东乡、桂平紫荆山及罗秀罗香,周村存者,谭姓及外姓九户而已。民国兴,诸谭每岁回乡祭奠,旋立碑河畔,以志慕王、乐王等谭氏先烈之功业云。
吴定彩,初不甚知名,籍贯官爵皆无所考。戊午八年三月,副掌率合天义李秀成出京催救,自天京至芜湖,旋以精兵五千分自芜湖、东梁山渡江,定彩与陈坤书、萧招生、陈炳文皆为秀成部将,始闻名。秀成之合捻众,破全椒、滁州、来安,定彩皆在军中,旋留守全椒,昼夜教战,谋先清两浦,隔江通信,以安京内人心。四月,攻两浦不下,退屯汤泉。
六月,陈玉成、李秀成等大会京外诸将于安徽枞阳,谋先取庐州,复自庐至滁,攻两浦、来安,以通天京门户,定彩从后军主将李秀成为东路,断江北大营援庐州来路。七月,战东葛、西葛,破梁园,清将德兴阿自保不遑,未敢西援庐州,庐州之克,皖北之捷,与有力焉。戊午、己未之岁,玉成、秀成转战江北,破乌衣,下两浦,大捷于三河,定彩佐秀成,所向有功,己未九年夏,秀成封忠王,时在浦口,未几,天王诏封靖东、平西、定南、征北四方主将,以定彩为平西主将,时封爵尚未滥,主将之荣,京外惟五军、四方凡九人,秀成麾下,惟后军主将陈坤书及定彩二人而已,同列荣之。
十二月,忠王命黄子隆、陈赞明守浦口,自引定彩等渡江,奏请出京调兵援京,诏从之。
庚申十年正月,忠王、侍王等自芜湖入浙,间道袭杭州,谋围魏救赵,以分江南大营兵势。 二月初九日,克杭州外城,清和春果遣张玉良等仓猝回救,中忠王之计。忠王星夜弃城,自天目山中小路兼程而返,三月初二日,克建平,大会诸王诸将,部分五路援京,定彩及朗天安陈炳文、认天安陆顺德从忠王当东路之左翼,自溧阳北趋天京。
十八日,忠王率定彩等合右翼侍王李世贤等自句容赤山、城东直趋天京东南淳化镇,次日克之,旋绕向天京东北,连营自姚坊门至钟山,与城中旗帜相望,声势大振。廿七日,诸军合力摧破江南大营,天京解围。
忠王旋受命东取苏常,以两淮捻首征北主将张乐行前尝遣使求救,四月初三日,命定彩与前军主将吴如孝渡江往凤阳,以修旧好。而凤阳实已陷三月,乐行等守怀远、定远,定彩、如孝遂与合,同转战江淮间。
九月初五日,定彩、如孝、洛行及白旗捻首盖天义龚得树合攻凤阳府,不克,旋解去,退六合、天长。
辛酉十一年,英王陈玉成以湘军曾国荃围安庆,檄诸王南北合攻武汉,谋师庚申杭州故伎,不果,返,自将本部趋集贤关,且求救于天京,三月,复调忠王部将留守江北者定彩及佑天安黄金爱、花旗朱兴隆等西赴,令金爱、兴隆从攻战,定彩入安庆,助守将受天义叶芸来、力天义安徽文将帅张潮爵守城。安庆时在重围中,势成孤注,入者百死一生,定彩无惧色,慨然受命。
安庆自丁巳、戊午岁后,向为英王分地,叶芸来官爵虽卑于定彩,实掌阖城节钺,定彩职位尊显,而身属客将,左右无不难之,定彩一无所嫌,日惟以战守为任,城中将士皆大悦之。
四月,英王合自天京、桐城来援者干王、章王、定南主将黄文金、前军主将吴如孝等大战湘军于挂车河等处,屡战皆败,廿八、廿九日,集贤关内赤岗岭四垒皆陷,靖东主将刘瑲琳及李四福、朱孔堂等四千人皆死,瑲琳骁将,麾下皆百战之余,英王陷诸绝地,一旦覆没,军势自是一蹶不振,而安庆遂不可救也。曾国荃复环安庆掘横濠,以断城中接济,芸来、定彩等誓众不降,抵死拒之。
五月廿一日,定彩亲将死士出城,自菱湖北岸扑攻横濠,为清同知曾贞干所败,贞干即国葆,曾国藩季弟也。
城中被围久,粮弹俱尽,初,犹有洋船逐利,载粮自下游高价售卖,曾国藩旋商情有司照会各国公使,禁洋船泊安庆,英王等屡以小舟冒炮火接济,往往为清炮船所阻。英王复求辅王杨辅清来援,合章王、黄文金、吴如孝等屡扑挂车河,皆败。七月初八日,安庆北门外三垒陷,城围合,退路自此绝;英王、辅王旋以大队入集贤关,定彩、朝爵、芸来等出西门应之,谋内外合势以溃围,血战数日,不能克。国荃复于菱湖两岸筑营四座,辅以水师炮船游弋,城中接济皆断,米粮尽绝,掘仓鼠、煮刀鞘皮箱为食,犹死战不屈。廿五日夜,湘军以地雷轰塌北门城垣,蜂拥入,定彩、芸来等督守军巷战,饥疲不能举戈矛,次日,城陷,张潮爵轻舟逃生,定彩、芸来以下将士万六千人战死,或投江自尽,几无降者。
赞曰:
绍光虽广西宿旧,而于天国为新进,数载积功至方面,观其纳降而收湖郡,不失其智;跣足以溃洋兵,不失其勇;解洋炮火舟之妙用,不失其明;释白聚文,抚史密斯,收洋人之心,不失其仁;复书戈登,拒其招降而馈其赠马,不失其义,威动寇仇,遐迩中外,不亦宜乎?
然其能制敌而不能制怒,善攻垒而不善攻心,同列睚眦,不知忌讳,捉刀在幕,犹赞粤西,终至城溃一旦,头行千里,虽有捐躯之烈,死国之忠,恃其为军锋,倚其为干城者,孰不扼腕以叹息!
定彩功业不彰,官爵不著,然辄将孤注,当方面,与大队悬隔,其才具也可知。天国末叶,诸王各拥分地,败不相救,黄文金、黄金爱,皆为所苦,所谓两大之间难为小也,而定彩以客将入安庆,城外不闻有畛域之传,同心死战,以至于殉。噫,若城皆如安庆,将皆如定彩,纵湘军之盛,洋船之坚,清人焉得辄入天京?
十二日,淮军、常胜军水陆陷苏州城外五龙桥,忠王、慕王救之,不胜。此后城外诸隘次第陷。
庚申十年正月,忠王、侍王等自芜湖入浙,间道袭杭州,谋围魏救赵,以分江南大营兵势。
四月,英王合自天京、桐城来援者干王、章王、定南主将黄文金、前军主将吴如孝等大战湘军于挂车河等处,屡战皆败,廿八、廿九日,集贤关内赤岗岭四垒皆陷,靖东主将刘瑲琳及李四福、朱孔堂等四千人皆死,瑲琳骁将,麾下皆百战之余,英王陷诸绝地,一旦覆没,军势自是一蹶不振,而安庆遂不可救也。曾国荃复环安庆掘横濠,以断城中接济,芸来、定彩等誓众不降,抵死拒之。
赞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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