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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里拉丽江纳西人 |
分类: 旅行篇 |
“还未离开,已开始怀念”,我万分惆怅,如是,写下这些文字。
想死了,想了几年。才知道自己是个多么不善于行动的“旅行者”。
终于在一个热得没心思做一切事情的八月,怀揣了一大包红景天,飞去了云南,飞去了丽江。临走在msn上的留言是“去那个传说中的小资培训班受训”,心里充满了对小资们的不屑,人家好好的一个千年古城碍着你们什么了,不远万里地去鸠占雀巢。
出了丽江简陋的机场大厅,虽然见到的只是普通的山,但感觉还是刹那地不同,那是天色的异样,有些沉,但不重,连空气的流动也与我所习惯的上海迥异,稠稠的,缓缓的,陌生得让我惊醒。
见到的第一个纳西族人
第一个见到的是一个纳西族姑娘,来接我们。长得普通地不能再普通,黑黑的,笑眯眯地,动作是漫不经心地迟缓,笑起来却是一点不假地真切。我立即发现了她与上海街上的美眉的不同。她显然是一个不老练的导游,但不妨碍我接受她,就像接受一个不太会做买卖但说话很老实的小店营业员。
第二天,我的游程开始了。我至死也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决定,跟了旅游团。那个错误使我必须整日与一帮对旅行有着千奇百怪想法的人为伍。团里有操着苏州吴侬软语的耳鼻科医生一家;谢顶的、发音极苏北的中学英语教师一家;号称是上海宝钢领导的小个子中年人一家;晒得乌黑并酷似外地来沪打工妹的比利时回国度假的女青年一名,还有职业身份不明的花钱极腐败的男女情侣一对,一个沉默的、长相含糊不清的司机为我们沉默地开着车。
我以为,我的一路就将这样沉默地逝去,无聊如我,靠窗怀念昨晚街边一顿可口饭菜,二个小炒一份汤二碗米饭,总价20元,这在上海只是五分之一哈根达斯小雪糕的价钱。
丽江,我起先不太爱你
传说中的玉龙雪山不知不觉地就来到脚下,一切来得太快,失去了应有的新奇。
一条索道心急地、不知疲倦地把成千上万的游客以最快的速度送至山顶,塞满了栈道上的每一个缝隙,操着各种口音的男女游客就在左右前后大呼小叫.
陡然升到4500米高山上,不晕是说不过去的,耳旁的聒噪加剧了晕眩感觉。望着已经不够晶莹不够雄奇的冰川,心里默默报歉,真是无法爱你,但绝不是你不好。
同样要深刻抱歉的是对丽江老街,昨天一个下午在那儿(哦,因为纳西姑娘的迟钝,一个下午已经被挤占了一半,只剩四分之一),我不知怎么时不时地会涌出在上海老城隍庙瞎挤瞎逛的感觉,除了带辣香味的牦牛肉干给了我五千多元不虚此行的安慰。
失望中回朋友的短信--“著名的丽江镇与阿拉老城隍有得一拼。”低头发短信,目光之余中看到无数匆匆挪动的脚在面前晃过,那个多,暴多。
我们默默地排队等着汽车,细密的雨丝下,涌起的是学校集体春游时的感觉,怎么会是那样?我回头找着那个纳西族导游姑娘,她正慢慢吞吞地办着什么手续,她与学校带队春游老师的区别是--她很笨却很温和。
下午按行程是去虎跳峡,据说有一个藏族导游在半路等我们。纳西姑娘在临别时要带我们去一家商店,遭到谢顶老师和耳鼻医生的超级反对,态度激烈得近乎狂暴。可怜的即将被扣奖金的纳西姑娘只好挥挥手与我们作别,车缓缓开动时,一车人还未从刚才的余怒中调整出来,表情正处于紧绷激奋状态,没人注意到她临别虽无可奈何却很善意的微笑,不幸的是我看见了,向来怜香惜玉的我瞬间难过了,真不知这是谁的错,因为好像谁也没有错.
来了一个厉害的卓玛
当藏族姑娘卓玛上车以后,车上的人全不知,这时已经进入了一个被导游乖乖地牵着鼻子走的、也是充分领略此次旅行精华的新纪元。
她长得特藏族,黑红的高原肤质,下巴和颧骨都特色得无与伦比,声音是嘹亮的语气是坚定的,神色就是告诉你根本不用想去改变她的。但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与纳西姑娘斗争胜利的余奋中,没人发现这一切。
当然我们后来才知道,她的本事包括五六年的高超导游经验和轻松驾驭三个藏族丈夫。搞定我们这一车在香格里拉根本找不着北的、但还感觉老好的上海人,于她就如凉拌一碟黄花菜。
当旅游公司听说这一车的上海人把纳西女孩欺负得欲哭无泪时,便匆匆地把正在家里歇班的卓玛从床上拖出来,碰到“钉子客人”,公司里旗手般的人物卓玛就必须出场。
她从上车开始就笑盈盈得像见了她的亲人,没多久,大家就误以为自己真是她的亲人,这个误会的建立没有超过一小时。
卓玛根本容不得你有怀疑这是个误会的时刻,她热闹了一路,说,唱,逗,笑,内容涉及红黄蓝白各等领域。谢顶的也是张狂的英语老师被她激发得头皮铮铮发亮,稀有的几络干丝伴随着车的奔腾愉快地在顶上跳跃。苏州的耳鼻科大夫也不愿再保持没必要的矜持,用软硬交杂的苏式普通话开始了与她的热情回应。
“高原上的人身体可健壮啦,我的五十岁的姨妈今年刚生了一个健康的胖女儿呢!”这是两年后,我能记住的卓玛在车上所说的大篇的话里的一句,好惊心动魄。
敬畏虎跳峡
虎跳峡边,我终于如睡醒了一样,恢复了旅行应有的点点激动。儿子也刚刚发现旅行原来还能看这样的壮观景象,唉,以后再也不带他出来了,他还没到欣赏自然的年龄,只有老了点的人才会对人失望转而将欣赏爱人的感情借鉴到山水之上。
虎跳峡走得很累,毕竟是海拔近3000米,下去时因为江水的咆哮而惊喜,哪会去想回时的艰辛。
我终于走上了,喘着高原特有的粗气,那种会让你万念俱灰、不顾一切的喘,汗已经是满身满脸,感觉特奇怪,也就那么几个小时,居然经历了冰冻与酷暑两重天,望着脚下依然不停不歇怒吼着的江水,我第一次体会了这一天,甚至是这两天中的一点满足。
这个地方正是长江探险勇士牺牲之处,没人会怀疑。在这里,人哪是水的对手?水从雪山上刚得到自由,还不知天高地厚,又遇上险峻的山岭落差,更是激活了它的自大.转眼被逼至这样一个窄窄的峡谷中,它暴怒得很有理由,年轻的野性,无礼,血气方刚,尽显无疑。
凭栏站在它面前,如同站在一头关在笼子里的、正在发威的雄狮面前的心情一样,畏惧着,也放心着。
我一直为在山西旅游时没去临汾看壶口瀑布而心生遗憾,但卓玛说,这里的气势和壶口已经不相上下,甚至今天因为刚下过雨而更壮观,。我终于有机会庆幸自己的运气,下雨都下不掉的运气。
忽然一个人声在身边响起,原来正是那个一路沉默着的司机,他在和我说话,问的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但让我记住的是这个沉默得似乎有些不快乐的人在主动地说话,他也许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不爱找乐,这又让我有了点满足。在旅途中,哪怕只是星点的愉悦意外,一定会点燃一堆准备付出大把笑容大把畅快的积极情绪。
这时的我由衷地朝他笑着,回答着他的问话,但我还是没有记住他普通而模糊不清的长相,但这有什么关系,后来的路上我显然已经不那么郁闷了。
这就是旅行的好处。
你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可以找机会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