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坝、317国道、泥石流、司机急症

我和许尔茜挤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车子颠得不得了，但路开始都还通。

不久，天下起了雨，逐渐下大，G317线开始翻越达马拉山，高山草甸也出现了，路边的山坡上常有山泉流出来，叫人觉得很神奇。视野里，草地什么的看起来比江达那边湿润一些，山和草场的颜色也使人觉得愉悦。

车到妥坝，司机说因没吃午饭，胃有些不舒服，于是他把车停在妥坝的一家小饭馆门外，下车吃饭。

妥坝的雨下得较大，到处都是泥水，天也凉得叫人发抖。

后来扎西平措告诉我，司机说他以前就有胃的毛病，有一次出车还出现险情，被另外的司机送到医院抢救才捡回一条命。司机要了一碗米饭，一碗鸡蛋西红柿汤，在藏区，汤都用小盆盛，数量是不少的。司机呼呼拉拉吃下去，抹抹嘴上车赶路。

车过妥坝，路边风景突变，山峰峭拔夹峙，陡峭的山坡上，松树（或柏？）丛立，风景极佳。但也还是有两个遗憾，一是松树被砍较多，被砍后的松树都留下很长的树桩，枯立在山坡上很是难看；另一是凡被砍松树附近，下雨时或下雨后大都会出现滑坡或小型泥石流，泥、石连同枯树桩滑落在公路上，堵塞了公路。

G317线沿澜沧江向西。因为滑坡，我们的车在路上被堵了三次。第三次堵的时间最长，一辆大货车陷在泥里，一直堵到6点路还没通。天渐冷。如果真的一夜不通，我想，我就冒险带许尔茜去不远处的藏民家里住宿，到哪里说哪里的话，没有办法时只好这样。

黑瘦的藏族司机心态一直都有些着急，坐在车上等路通时，他突然提出要我付车费，我断然拒绝。但又摸不清藏区底细，不敢莽撞，自已便把话转回来，拣软些的说，说如果扎西他们现在付我们也付，一分钱都不会少。司机很恼火，咕噜了一阵子，下车去了。

路通后，有一阵子车上很沉默。我想好歹熬到昌都就万事大吉了。

这些天，手机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没有信号，只有到县城附近时，信号才会来，手机里所有的短信也会一齐涌来。

离昌都只有二十分钟路程的时候，司机突然说胃疼，他脸色苍白，在路边停下车，由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从小纸包里倒出一粒药丸，把药丸放在车上用来点烟的点火器上，药丸冒出了烟气，他放在鼻子上吸着。

片刻，他开车前行，但不到一分钟，他又停下车。我们都说不急，休息休息再走。他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藏药，倒出一粒吃下去，然后开了车门，捂着胃，下车走到路边去。

他一会弓着腰走，一会靠在公路旁的石墙上，一会仰面躺在澜沧江石崖边的土、石上，很痛苦的样子，很长时间都不上车来。外面很冷。我和扎西他们说，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就搬石头把317国道拦断，救人要紧。

真的，几块石头就能把317国道阻断，没有任何别的路可以过去。

司机在车下用藏语说话。扎西他们下车走到他身边。

过了一会，我也下车去，看看他们在路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