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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北风,玄玄乎乎鼓噪了一夜。
大清早,年迈的父亲蹒跚地去探看屋后的园子——那株老柳树剥光了仅存的几片叶子,绕得好好的紫藤大半儿散脱于地,原本整齐的篱笆一溜歪斜……面对整晚寒流,是它们携手抵抗、你伤我残?是挣脱累绊,你推我挡?还是躲避推卸,你厮我杀?反正昨天还静谧安详的园子,已变得疮痍满目,叶雨纷纷。
老父木然。也许没亲历真相,再狼藉的局面也只是个巨大的悬念。
二
初春,急匆匆路过一座寂寥的庭院,高大的墙里面伸出三月里最光鲜惹眼的一枝。
仲夏,兴冲冲归来,季节皆已满眼葱茏、绿意深深。蓦然低头,在西风里捡拾的那片凋叶,可是最先的那一枚?
或许,再娇艳的占先争宠,也难逃早开必早谢的命运。
三
日间,晴得厉害。透过宽大的落地窗,似乎能把阳光里所有的风物看得辽远且清晰,甚至望穿整座城市。
冷暮四合时,夜色总会给玻璃背面镀一层墨黑的水银。张眼再望,只能恍惚地瞥见一张与白天格格不入的扭曲、魅惑的脸。
即使能在太阳下悟彻千里,也不容易在阴晦里读懂自己。
四
午后,出去遛弯儿,无聊地将台阶上一枚丑陋的石子踢出去老远,它滚落到水洼儿里的样子,卑微而滑稽。
傍晚,回家路上被狠狠地绊了一个大跟头——竟是之前的小石子,已被结实地冻在地上,俏皮而娇纵。
有时,成功的报复,不靠自身的强悍与尖利,而仗了某种暧昧的粘连和依附。
五
那天,一向清冷孤寂的邻居家,却出奇地热闹起来。自从这家老先生过世几年来,几乎再没出现过如此爽朗的笑语欢声。
打发妻过去探望,平日寡言的老太迎上来一脸灿烂,眼神里迸射出奇异的光来。斗室里聚了一群陌生却兴奋的老者,他们或悬腕疾书,或颔首低吟,或执卷热议,满屋春光。
据说,这都是老先生的生前诗友,皆从各地赶来,为了一个早年的约定。
妻回来不解地摇头。殊不知,诗人走了,诗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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