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USE代价

        一度房地产最流行的是TOWNHOUSE，俗称“烫耗子”，也叫“联排别墅”。一栋小洋房，带花园带车库带阳台，分成左右两户。比别墅便宜，又还是别墅，如果邻居家有妙龄女郎，就更美了，像很多外国电影里说的那样，搞点眉目传情或者红杏出墙之类，方便得很。
        TOWNHOUSE那么多，买TOWNHOUSE的人也不少。有时候还真叫人纳闷儿，我们城市的有钱人都是哪儿来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要多少有多少，什么都能炒成天价，不信去房展会看看。
        我的朋友中，平时能坐小巴决不打的，能坐夏利决不坐素那塔，轻易不肯掏钱请客的主儿，突然就“烫耗子”了，特别让人意外。原以为抠抠梭梭攒钱，永远攒不出大房来，没想到愚公移山集腋成裘的故事还真发生了。我就象一名特别二百五的电视台记者一样，跑到人家参观学习，末了还提特别愚蠢的问题，比如：你哪来那么多钱，好几百万呢，教教我我也想要“烫耗子”。
        人家志得意满地对我说：买彩票中大奖呗。
        我知道装傻充愣问不出真话来，便改了口气学崔永元：你肯定有苦衷，说出来给全国观众听听，也让大家帮你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这下话匣子打开了。朋友叹了口气两眼泪汪汪：你是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我弄这套房子容易么我？紧紧巴巴凑够了首付款，在单位开假证明弄出收入表，跑到银行做贷款，半道还让律师和保险公司宰了一刀。现在住进来有仨月了，我们家天天吃窝头咸菜，如果媳妇儿不在家我也就一天一包方便面。你瞧我这身衣服，还是五年前结婚时候置的，胳膊肘打补丁了还穿，人家还以为我是前卫青年乞丐服呢。现在我就是“耗子”，正放锅里“烫”呢。
        我听得表情凝重，忙说：理解理解。
        朋友问我：你有什么挣钱的好办法？说给我听听，也好开拓思路，广种薄收。
        我想了半晌，也没什么新鲜主意，便说：我听说故宫博物院后花园里有个水池子，里面有个石雕龙头。群众逛故宫一逛到这里，就忍不住往龙头里扔钢蹦儿，结果一天下来，满池子硬币堆积如山。夜里工作人员就捞，一般每天能捞两卡车，节假日能捞七八卡车。这钱不知道如何处理，就给文物局打报告，说干脆用来给大伙发奖金得了。文物局不知道钢蹦儿有多少，批复说：发就发呗。结果你猜怎么着？连清洁工每月都能分个四五千。
        朋友说：你的意思是在我家花园里挖个池子？可你看我家象故宫么？再说我住“TOWNHOUSE”的人了，让群众给我扔钢蹦儿，是不是有点太过意不去了？
        我说：那怎么办？一夜暴富挣钱的招儿全让人使过了，出其不意难呐。
        朋友打量我，失望地说：你呀，怪不得你发不了财呢，思路太窄。看来我也没法指望你什么了，你就请我吃顿肉吧，我已经半年没见过荤腥了。
        我连忙称是，请朋友吃肉，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也跟着辛酸。最后结完帐出来，小风一吹，突然醒过闷儿来：我拷，我一个住公寓的，请住HOUSE的吃饭，还觉得欠了人家的，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