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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会有许多经验教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千万别和明星沾上边,一旦不小心和明星沾上边了,那这霉就算倒上80%了,如果不幸再和小报记者遭遇,天啊,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而我,就被许松鼠、赛观音这几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变成了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从天刚蒙蒙亮开始,我的手机、我的办公室电话,就响个不停,仿佛我们公司一夜之间,成为业务最为忙碌的地方。电话有记者打来的,有亲戚朋友打来的,还有歌迷打来的。我也挺纳闷儿的,这竹叶青也不怎么红啊,怎么就会冒出这么多的粉丝来。其中有一男的在电话里对我破口大骂:“我们最心爱的竹叶青姐姐就被你这个禽兽给糟蹋了,我这辈子的幸福就算是完了。你给我等着,快则一个月,少则三五天,就准备着挨板砖吧。”
我正想问他板砖是网络上的虚拟板砖,还是现实生活中那种扎扎实实能拍脑袋的板砖,他却把电话挂了。我的脊梁沟里开始冒凉气,这小子别是真想暗算我吧?当时我就把我和约翰·列侬联想到一起了。
正琢磨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我不想接,看看号码居然是紫菜卷的。紫菜卷在电话里嬉皮笑脸地说:“行啊哥们儿,几天没见本事见长啊,在娱乐圈里闹起绯闻来了。我这外甥真给我长了脸了。我说呢,昨天半夜我睡不着,爬起来夜观天象,感觉有人命犯桃花,没想到应在你身上。想知道破解之法吗?到凉台上去,探出半个身子,右手挥条手绢,咒语是:大爷上来玩啊。”
我心里这叫一个气啊,心说紫菜卷表面上也道貌岸然,怎么一样喜欢八卦?看来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不管他是艺术家还是一个蹬三轮车的。我想跟他说说经过,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现在就算我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舆论武器可真是可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以前我们搞策划,都琢磨着找个什么事儿把人给炒红了,没想到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真正的厉害。我说这歌星影星怎么一个个脾气都这么大呢,天天被人侦察着、威胁着、挤兑着,那脾气能不大吗?
我关了手机,把公司里幸灾乐祸的几个人都叫了过来,阴沉着脸问:“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没怎么想啊。”赛观音嗫嚅着说,“我们本来就想找个机会把你给灌醉,然后把你和竹叶青捏合到一块去。不是真的捏合啊,就是造个炒作点。你想想全中国人民都知道你和竹叶青有一腿了,那她的签约公司还敢继续用她吗?没人愿意自己身边有敌人的老婆啊。这么一来,他们巴不得就把竹叶青无罪释放了呢,咱们公司不就捡一大便宜吗?”
“谁是主谋?”我盯着赛观音追问,“Laura你挺老实一孩子,不可能想出这么弯弯绕的计策来。”
许松鼠打断我的话说:“Peter你别为难她了,这是我的主意,又和Laura、Victor、Simon和竹叶青一起开过诸葛亮会,群众献计献策,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才定下了这条锦囊妙计。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底,就你还蒙着呢。我们所有的环节都解决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可巧你自己把东风送来了,非要请大家吃饭。于是拣日不如撞日,我们昨天就将计就计了。至于那两个狗仔记者,是竹叶青自己的朋友,平时都用小红包喂得肥肥的,招之即来,来之能用。”
“小样你还挺兴奋!”我怒气冲冲地说,“ 许小姐你可真聪明。你知不知道这叫制造假新闻蒙骗公众?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侵犯了我的隐私权?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以后该怎么再江湖上混?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现在要是把竹叶青给弄红了,他们公司就更不会放手了。这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我们在公司里从来都是称呼英文名字的,这回我称呼许松鼠为“许小姐”,说明我是真的动怒了。赛观音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说:“Peter你不会是真急了吧?Rebecca是为了我完成任务,要怪罪你就怪罪我吧。”
“我不是为了Laura,赵经理。”许松鼠毫不示弱地说,“我这是为了咱们公司。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拿破仑说过,一篇文章顶得上两万军队。而我认为,一篇文章抵得过几十万现金。在关键时刻,牺牲小我,保全大我,是中小型企业的出奇制胜之道。赵经理,我就不明白了,让您为咱们公司做这么一点小小的贡献,怎么就这么不乐意。公司是您的不是我的呀。再说您又没吃什么亏,不仅没吃亏,在公众眼里您还占了天大的便宜,您自己好好想想吧。您要是觉得我做得过分,那我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
眼看着我和许松鼠要闹僵,高大姐急了。她抱过来一大堆茶杯茶碗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纸杯子塞到我手里,就像在哄一个孩子:“Peter,你别着急呀,着急没用啊,赶紧给大家分析分析吧。”
我把纸杯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说:“好,许小姐,你还知道这个公司是谁的。你现在就回家,我放你假,你好好想想你错在哪儿了。”
话刚出口,赛观音就嘟囔着说:“那我也申请休假,我都好多个周末没休息过了。”
大胡子紧接着说:“那我还在这儿起什么哄啊?老板你也把我给休了吧。咱办公室里要是没有年轻女性了,我在这儿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小手枪看到形势急转直下,跳起来大声喊:“你们都别说气话了行不行?你们都不是想真的走吧?咱们不都把钱弄来了吗,还没分就散伙,那不都白干了?”
小手枪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大家全都不言语了。场面就这么尴尬着,谁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台阶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公司的门开了,闯进来俩杠摄象机的家伙,看样子是电视台的。走在前面的是个小姑娘,打量了我们几个人一下,就拿着话筒直愣愣地奔我而来。
高大姐奋勇地挡在我们身前:“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要找谁?来干什么?”
“我们采访他呀!”小姑娘冲我努努嘴,“歌手竹叶青的男朋友,赵大春先生!”
“谣传,纯粹是谣传。”我摆着手,“你们不要相信那些八卦小报的胡言乱语,他们从来都是不负责任的。我正准备起诉他们呢。”
小姑娘笑道:“您就别装了,我们要把您的话就这么播出去,肯定被人家笑话死。我们是刚从竹叶青小姐家过来,她都承认了,就是这么回事,您要不要先看看录象回放啊?”
小姑娘不慌不忙从书包里取出一盘小1/2的录象带来,放进摄象机。“您看看吧,竹叶青小姐把您夸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情人。这次我们做的就是‘七夕’中国情人节特别节目,我们正抓瞎不知道做什么内容呢,就遇到了你们这档子事儿。你们郎才女貌,特别符合大众口味,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歌星影星诸类明星在媒体面前都是什么表现?她们大多数和生活中的不一样,总是端起架子来,好象比一般群众要更城府一些。其实这些,没准都是五分钟以前刚学的。接受采访,对他们来说是竹竿打狼两头怕。娱记怕他们翻脸不认人,而他们也很害怕娱记心怀鬼胎,憋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提问,下套让他们钻。可是,也有个别例外,这例外我见过两个,一个是直来直去有话直说的王菲,另一个就是竹叶青小姐了。她们两个简直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竹叶青小姐虽然出道还没有多久,可是耳濡目染,对付娱记已经有一套了。
在录象带里,记者问她:“传言您有了男朋友了这是真的吗?”
竹叶青小姐落落大方地回答:“是真的啊。我为什么不能有男朋友?”
我的冷汗就顺着后脖颈子往下掉。记者又问:“有目击者看见一位文化公司的老板在您家过夜,您想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的确是在我家过夜了。”竹叶青说,“我和普通人一样需要感情。你们就别瞎猜了,他叫赵大春,我们从小就认识,在幼儿园里玩过过家家,现在只不过是把过去的游戏变成真实的生活。还想问什么呢?”
竹叶青真会编故事,我怎么可能和她在一个幼儿园里呢?差着辈分呢。可她却从我们一个苹果两个人分、一块饼干两个人吃、一根冰棍两个人嘬开始说,说到最后怎么捉弄幼儿园老师。再后来,我们就失散了,天南海北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直到有一天竹叶青受到了感情上的挫折,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考虑着是投江呢还是回家吃药,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我。
“是他给了我信心。”竹叶青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了,“我重新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情在的。我们志同道合,配合默契,体贴周到,身体健康,我们能走到一起,能说不是天意吗?”竹叶青小姐煽情的话语,把电视台的小姑娘说得不住地点头,自己的眼圈都红了。
“可是就是我们这一对珠联璧合的人,却有人要生生给拆散了,这人们能答应吗?”竹叶青小姐话锋一转,突然抛出一颗重磅炸弹来。我能明显地看到扛着摄影机的摄像师肩膀一哆嗦。
“怎么回事?”小姑娘关切地问,“新社会了,还有人干涉你们吗?”
竹叶青冷笑道:“你们去问大春吧,他会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