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说笑了一回

常朔

第六回刘姥姥在去荣府打秋风的前一天晚上，和女婿、女儿在一起合计，聊得挺热闹，“说毕，大家说笑了一回。当晚计议已定。”“大家说笑了一回”，这一句往往被读红之人忽视，其实这里面大有情味。刘姥姥一家，虽为“冬事未办”发愁，但是大家并未失去信心，一起想办法，可见亲情融融。虽是寒门之家，但却时有发自内心的笑语。

再看贾府，亲人间的“说笑”多是勉强挤出来的，自然流露的并不多见。贾母曾说：“我知道咱们家的男男女女都是‘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探春亦说：“咱们倒是一家子亲骨肉呢，一个个像乌眼鸡，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贾元春省亲时，曾隔帘含泪对其父贾政说：“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

虽“富贵已极”，却“终无意趣”。一家子吃饭，面对山珍海味，彼此感情冰泠，再好的肴馔也是土滋味，泥气息。若家人彼此相契，虽“齑盐布帛”，也自有一番苦中的甘甜，这甘甜万金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