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有“主观之诗人”与“客观之诗人”,“客观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主观之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对于孟浩然,这个区分似乎并不适用,他不像杜甫那样,阅世越深就越丰富博大,但也没有被阅历磨去性情的真粹与光芒,而是阅世愈深则性情愈真,事实上,这正是盛唐许多诗人的共性。
——《王维孟浩然诗选评》刘宁
我很欣赏“没有被阅历磨去性情的真粹与光芒”这句话,这是一种极难达到的境界。俗世中人往往阅世越深,越成为了世故老人,什么人情练达,什么八面玲珑,这些让人心照不宣的为人处世之技巧,都在实际的处世中操练得圆熟起来,本真的东西渐渐失缺,那些生命中原本异常动人的“真粹与光芒”被湮灭,这是一种可怕的隐性力量,在人生长的每一步中,都在拘囿着人,或许这就是人要成长所要付出的代价。那为何要成长呢?谁又能说得清楚。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是这样说的“所谓主观诗人、和客观诗人之说。客观诗人不可不多阅世,阅世愈深,则材料愈丰富,愈变化。曹雪芹是也。主观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李后主是也。”王国维的主客观诗人之说,是颇耐人寻味的,所谓的主、客观诗人,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概念,也许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清楚。其实,这只是王国维的自家见解,不必将其笼统地与某位诗人相对应。仔细想想,不管是主观诗人,还是客观诗人,他们身上都会有诗性的异质,比如王国维所说的客观诗人曹雪芹和主观诗人李后主,他们身上都有“性情的真粹与光芒”,而这“真粹与光芒”是每一位进入一定境界的诗人所不可或缺的。
我们读孟浩然的诗,总是被诗中的“真性情”所感动。正是具有这种本色自然的“真性情”,孟浩然在群星闪耀的盛唐诗坛赢得了交口称誉。傲岸的李白毫不掩饰他对孟浩然的喜爱之情,面对孟浩然超逸的风神,诗仙曾高吟:“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杜甫在他身后意切情真地写道:“吾怜孟浩然,短褐即长夜。赋诗何必多,往往凌鲍谢。清江空旧馆,春雨余甘蔗。每望东南云,令人几悲诧。”我想这绝不是李杜的夸饰之词。在唐律以“兴象为主,以风神为宗”的格调下,孟浩然性情的“真粹”,绝对是盛唐诗坛一抹清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