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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斋夜读笔记(二十一)

(2007-11-09 18:03:31)
分类: 素心斋主常朔读书笔记
 

    《长恨歌》叙述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有详有略,有虚有实,安排得十分精巧。看他写安史之乱,只用“渔阳鼙鼓动地来”一句交代了过去。写杨贵妃之死,只用“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两句就虚掩了过去,却在玄宗身上着实写道:“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写玄宗血泪交流自然比写贵妃倒在血泊中含蓄动人。“归来池苑皆依旧”以下十六句是诗里最精彩的段落。这一段全用景物来渲染玄宗孤寂的心情,真切而不粘着。下面写贵妃“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一个比喻胜过多少描画。象这些地方都表现了白居易高度的艺术技巧。

                            ——袁行霈《白居易的诗歌主张与诗歌艺术》

   

    我少时就醉心《长恨歌》,每读这篇挚情长诗时,就会勾引我的痴性,这是我的“呆根子”使然。“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该是怎样一种牵人心肠的意境,马嵬坡上的一尺白绫,让贵妃的香魂漂泊,多情的玄宗三郎在秋水旁,仿佛又看见贵妃那如“春带雨”的醉人笑靥,然而这一切又都在瞬间幻化了,“池苑皆依旧”,却唯独觅不到玉人的踪影,这一切的一切,怎不让这位已过古稀经历了太多惊悸的玄宗老皇帝肝肠寸断?在这个时候,即使是万乘之尊的皇帝,又能怎样,谁又能完全掌控自己?其实,帝王的生活更充满着变数,荣华至极的背后,隐藏着难以被人所知的落寞。玄宗老爷子的“血泪相和流”的痛楚,虽然是他自己酿制的苦酒,但做为帝王的生命个体来说,他又是何其的无奈与无助。

    白香山竟然这样深知玄宗的心,他读懂了这位老皇帝,倘玄宗老皇帝泉下有知,一定视白香山为知己。说不尽的“梨花一枝春带雨”,不知隐含着多少动人心弦的情结,任你去展开想象的双翼。

    这就是诗人,一枝一叶总关情。正如王国维所言:一切景语皆情语。像白香山这样的诗人,每个生活中的细枝末节都能引发出无限的联想,这个联想的遨游天地无限大,说不尽的繁富意象都蕴含在不知所知的看似寻常的“景语”中,多情的诗人怎会视而不见?白香山独具这样的慧心。他的这首长恨之歌,不知令多少深味其中的人泪湿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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