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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放在原处的物事之三:村外的土路

(2010-05-26 11:4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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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路

庄稼

村子

村庄

二丽

                                http://s6/bmiddle/56c318dcx877728655135&690                                                             2010年正月初二摄于故乡 

                                                                                                 

                

                村外的土路
                                                                                                                                                                               王宏哲
    
    我从那条路上走回来。我坐在窗前喘一口气,顺带着欣赏一下窗外的风光。远远地,我看见了那条土路,那条一大早带我出去,天黑前又送我回来的土路。它躺在暮色里,躺在一大片庄稼的缝隙里。有几个人懒懒散散地晃着,有几头牛,几只羊悄没声息地走着,而时间,像是悬在空中的那一只鸟,那一只鸟展开的翅膀,慢悠悠地,好像是在犹豫着,又好像是要停住了。

    ——路躺在野外,多少年里总是那样不慌不忙的样子,路两边的庄稼都习惯了,路上边的天空,天空里的白云,甚至时间都习惯了,任由着路按着自己的节奏,打发着日子。

   有事没事的,我总在那一条路上徘徊。从我的院门出去,只消走上十几二十步,那条路就准确无误地把我给等着了。通常的情况是,我出了院门还没想好要到哪里去,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奔着那条路去了。好像是它在哪里牵动着我的心,勾引着我的脚。我在那条路上煞有介事地奔波着,有时候,是去看一看我种在地里的那些种子,看看它们是否全都发了芽,是否被一些野物或是一些没有家教的家畜们给糟践了;有时候,是去找某一个出村的人或者是一头不安分的猪、一只闲不住的鸡——那些猪们鸡们有时侯真是不通情理,人受苦拔力地给它们造好了圈,修好了窝,又毫不吝惜地供它们吃好喝好,但这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却似乎总是惦记着村外的光景,动不动的就趁人不备出走上一次两次,私奔上一次两次,害得人不得不跑上一圈路,出上一身汗,连哄带骗地把它们请回来。

    还有些时候,我走在那条路上,我随手拉着的车子上挤满了一些麦子或者玉米。那时,必定是夏天或者秋天,太阳看起来心情不错,风也游游荡荡地赶来了,它们嬉笑着,推搡着,蛮有兴致地汇集到我的那些庄稼上,我赤裸的脊背上。我头上冒着汗,脸上带着笑,步子在那条走了千遍万遍的路上尽量迈得轻松一些,稳重一些。逢到对面走来的某个人,我会没话找话地和他打一声招呼,然后停下来说一些闲话,想法设法让他对我收获的庄稼评说一番,对我种庄稼的手艺夸奖一番;如若碰上的恰巧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家伙,我也不会计较什么,照样会停下来,叫一叫他好笑的绰号,聊一聊他新婚的老婆。那个时候,他可能嘴里边骂着我,心里边却一定乐开了花。我哈哈地笑着,再拉起车子的时候,仿佛更轻松了,更自在了。

    ——没有人知道,我那天把我种在地里的庄稼拉回家的时候,顺带着把路上的一些好心情也捎回家了。

    我一趟一趟地在那条路上走着,一趟一趟的,就把一些春天呀夏天呀秋天呀冬天呀地给打法完了,在另一个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来临之后,我才发现,我是把自己身体中的一些想法在那条路上走完了,把自己生命中的一些光阴在那条路上走完了。没事可干的时候,我会坐下来看着那条路,想一想和这条路有关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我的身后是村庄,面前是这条路,它们全都不言不语,看不出是不是也在打量着我,是不是偶尔也会想起一些关于我的事情,而我,则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在这条路上发生过的一些事情,从这条路上走过的一张张面孔。比如张三的老婆二丽,她坐着马车从这条路来到村子的时候还很年轻,鲜嫩得像一枚刚刚成熟的果子,而今,不知不觉的,却已经老丑得像一株干黄的玉米;比如那个总是揣着一本书的小子,他从这条路离开村子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的,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再回村子的时候个子高了,肚子大了,头发也梳得光光亮亮的,一开口舌头总是打着弯儿;再比如某一天从这条路上来到村子里的那位老人,他腰杆都弯了,头发都白了,步子也迈得晃晃悠悠。从他口齿不清的叙述中,我明白了他是在很年轻的时候从这条路离开村子的,几十年了,他最大的愿望居然是想在这条路上再走一走。

    来来往往的,那条路走过了多少人?发生了多少事?恐怕连路自己都记不准,说不清了。一年一年,它只沉默地卧在村头,像一个谜语,一个诱惑,一次次的,把一些人送出去,再把一些人迎回来——路像是村庄的一根血管,来来回回地转悠着,让村庄不至于凝固,不至于老掉。只是,那些回来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可能再出去,而那些送走的人,有的却是永远的再也回不来了。就像那位回到村里的老人,他在村里只住了不到半年,就又顺着那条路离开了。他回来的时候是自己走着的,再离开的时候,却躺在了一个木头的盒子里,再也不用自己走了。

   我在那个傍晚看着村外的那条路,看着走在路上的一个模糊的身影,后来,暮色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路看不见了,那个人也好像消失了。那个人一定是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而路肯定还在原处。当村庄在夜色里慢慢入睡的时候,那条路可能也要打个呵欠,伸个懒腰,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了。而我,呆在我村庄的屋子里,在睡意来临之前,我似乎终于搞清了那条路到底通向了那里。

  ——好像是,每一条路都只能走到夜晚,每一条路都只通向生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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