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本科是在90年代初，我想在座的很多人与我年龄相似，可以回忆起当时读书时的情景：常常一天到晚扎在图书馆里，翻阅国外的建筑杂志，比如日本《新建筑》、A+U、PA、AD，诸如此类。当时似乎觉得那是一个不同的世界，几乎什么都是新鲜的，设计作业中在实墙面正方形分格四角点上四个点就觉得能够沾上很多安藤的灵气。

有一天，一位有心的同学想到，大部分建筑杂志前后都有很厚的产品广告，原来读的时候都忽略了。翻阅广告的结果让他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那就是产品商对建筑设计的意义。当时大家当做流行符号稍加改头换面到自己设计作业中的东西，比如筑波中心的拱顶，都是有实实在在的厂家与产品支持的。

现在，我们的建筑杂志——包括眼前的《建筑创作》，前后的期刊广告若干年后再看，可能就是对于我们现在建筑历程的重要记录，就像我们翻阅10年前、20年前的建筑期刊杂志一样。建筑师的成就，往往与相关周边环境，包括建筑相关材料的工业化程度和定制的工艺配合程度，息息相关。对于材料厂家也相似，比如我们现在眼前的陶土饰面板系列材料，之所以引起关注，与罗杰斯、皮阿诺和托马斯·赫尔佐格等建筑师对其成功使用有重要关系。研究上海老房子也会发现，一种材料的出现对一个时期建筑的影响比风格的影响要直观得多。

说起陶土饰面板，我2005年的一个项目也曾产生过使用这个材料的念头，但后来放弃了。原因很简单，这种材料对建筑的要求与我已经完成大半的设计想追求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读书的时候，喜欢把材料抽象化，忽视其具体的重量、质感、操作方式、对建筑形式的要求以及最终的效果，然而事实上，不同的材料所传达出来的信息是完全不同的。能够娴熟使用的材料，对建筑师来说好像他的一只手，或者手的延伸，可以准确灵敏地借助其实现最细微的效果，但对于还生疏的材料就完全不同了。

定制是一个很让人眼睛发亮的想法，不过定制操作起来会比想象中困难一些。定制不是建筑师拍脑袋或者画好图纸，厂家照图制作就完成了的。如果双方没有紧闭的合作和互动，如果没有一次次尝试和筛选的话，如果建筑师不充分了解生产工艺，厂家不充分了解建筑师的真实意图的话，定制往往会成为打了很大折扣的妥协。但如果相反，双方都充分了解并充分合作，才是定制产生令人欣喜效果的前提所在。

（这是4月12日，《建筑创作》杂志社和槙文彦事务所联合主办，并由浙江吴兴某陶土饰面材料厂家赞助的“设计中的定制效应”建筑师茶座上我的发言。由于即兴说来，并无底稿，事后根据回忆稍作整理，并增加了一些当时思路未及但却很重要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