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易傳》:
乾,元亨利貞。
《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乾,始降氣者也。始而通,終而濟,保其正也,故統萬物而無外。夫天者位也,質也;乾者,人也,精神也。有其人然後定其位,精神通明,然後統其質,故能雲行雨施,生類繼續,大明終始,而分其六位,乘其隱見,而得其變化,故得生成而性命正矣。是以聖人之當位也,保合於乾元太和之道,乃利而終正也。故能首出庶物,萬國保其安也。
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健而不息,天之運也。自強而成德者,君子之事也。
張浚《紫礹易傳》:
乾上乾下
乾,元亨利貞。
乾,道也。元亨利貞,德也,道一也,德有四焉。自然之理,自然之序,自然之數,不可易也。故夫數者,一二三四是也。數至四而備矣,合之為十,别之為五,莫非自然。故夫天有四時,地有四方,人有四端,五實周流乎中。五者,皇極之中道也。乾,道也。乾以中運。元亨利貞,終始不息,生化之功於是乎出。元以始之,亨以通之,利以裁之,貞以固之。天人之理,無餘蘊矣。
從其中的述論而言,張浚的紫礹易傳摻入了像數之說,而《子夏易傳》則唯重於義理考釋。作為曾經的宰相,張浚對於易經義理的理解與易經像數的理解頗有不同之處。如果但從這一段文字來考察,張浚有開啟自然與人類社會認識相結合的目的。
《子夏易傳》:
初九,潛龍勿用,曰陽在下也。陽氣始生,潛而未形,雖德,龍德與衆,無以異也。
張浚《紫礹易傳》:
初九,潛龍勿用。陽潛於一,靜養之功,不可不謹,說之築巖,尹之耕野,望之釣渭,顔子之陋巷,大舜之深山,皆勿用也。而虞舜之德,正配乾周,文實法舜。
張浚在這裡強調了舜的功德。是否有針對當日朝政實況所發,則不得而知。
《子夏易傳》: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曰德施普也,陽氣生物,始見於田也,稼者可以乘其時也。惟大人學之成德,可以普天下所利見,明其道也。
張浚《紫礹易傳》: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三畫,一為天,二為地,三為人。有天斯有地,有地斯有人,以數言也。六畫一二為地,三四為人,五六為天。天處乎上,地處乎下,人處乎中,以位言也。見龍在田,其德著見,言行之脩,巳聞於時,不有應也。德罔克施,利見大人,志可行矣。舜三徙成都,利見於堯,其此時乎。
張浚在這裡強調了卦象的天地人之說。為了達到天人合一,人與自然天象和諧相處,張浚認為個體的修行是一種可能的途徑。
《子夏易傳》: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曰反復道也。君子能通天下之志,體天下之變,屈舒用舍,唯時進退者也。故當知終之地,守知至之機,有庇人之大德。守事君之小心,雖在上位,反而復守其卑,健於德,敬於人,勤於事。上終日而不懈,夕猶惕然。此其道也,雖危何咎?君子所以修其德而後其身也。
張浚《紫礹易傳》: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天地設位,能以人成。乾至於三,三才備具,君子觀進德脩業,以配天地。乾乾動罔非天也,既惕且厲,畏天之誠,見於此矣,德業其有不大哉。雖然,君子何惕?君子出而同人,盖將與天下共其憂,是以惕。乾三四,不言龍,龍之在人,其變莫測,不可以形求,舜由仁義,行聞善言善行,若決江河,莫之能禦,乾乾也。
這裡子夏易傳與張浚紫礹易傳都認為作為朝廷官員,應該時刻警惕,不得忘乎所以,所謂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每個朝廷大臣應該汲取的深刻教訓。唯有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方能无咎,以免於失身之禍患。一旦忘乎所以,君子便有無妄之災,禍變也就如影隨形而來。
《子夏易傳》:
九四,或躍在淵,无咎。曰進无咎也。官人者,人望其咎也。位高者,主畏其逼也,位革於下也,可無懼乎?位上公也。逼帝王也。可進而謙讓,恤患以勤百姓,將務時以進其道也。而猶自疑德之薄,而位之下,而卑以自守。故曰:在淵,无咎也。
張浚《紫礹易傳》:
九四,或躍在淵,无咎。四陽既壯,其氣上逹,德成於内,天其察之,故或躍下,應初九正靜之心,不忘脩已,故在淵,書記舜元德升聞。莊子謂受命於天,惟舜獨也,正或躍在淵也。
士大夫的隱默出處,都是為了達到无咎的境界。虞舜之所以无咎,一是處於淵谷時修德,在高位時便及早內禪,或躍或淵,皆為自求无咎。
《子夏易傳》: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曰大人造也。陽升而萬物相見也,以聖人之大德,而爲乎天下,明以周之,神以化之,而莫見其狀,則智罔辨其處,萬物咸仰其宜,利見大人,而賴其治也。
張浚《紫礹易傳》: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虞舜於是不得已而紹堯之統矣,舜豈以得天下為心哉!有若飛龍,勢莫可禦。夫德同於天,然後能霈天之澤。聖人脩德於身,積非一日。時至德行,孰不觀化而被惠邪!禹稷契臯陶之徒,相與出而輔舜,見大人之利,莫尚於此。
《子夏易傳》:
上九,亢龍有悔。曰盈不可久也。陽極則消之,盈則虧之,終則始之也。亢而不知,雖尊極天下,威大四海,未離於悔也。故聖人與時而消息,則堯授舜,舜授禹,不極於亢,而善其終也。
張浚《紫礹易傳》:
上九,亢龍有悔。過中故亢,九而六之,天地之數將窮於是。聖賢處此,猶難也,而况其下者乎。盖居富貴極至之地,耳目之所感移,意氣之所動蕩,有不可勝言者矣,故有悔云。
亢龍有悔,張浚自己的仕宦起落是其體會最為深切。《子夏易傳》認為難在身居高位者而能牢記盈則有虧,陽極而消之理。張浚在這一點上顯然理解不夠深入。
《子夏易傳》:
用九,見羣龍无首,吉。曰用九,天德不可為首也。陽者,剛德之物也,凡用者皆取焉。故曰乾坤其易之門邪。陽肆而不已,則暴;時而後動,則治。夫首者,事之倡也,故聖人之治天下也,有以誅亂去惡者也。應之而正非,其倡也,則天下皆覩聖人之用九之無首也。此天之無私矣。天下之歸矣,吉何往哉。
張浚《紫礹易傳》:
用九,見羣龍无首,吉。聰明聖智,守以愚;貴為天子,守以謙;富有天下,守以儉,皆用九之道。九復為一,羣龍畢應,行中正,不自尊貴,為吉。孰大?帝庸作歌,其在是歟。
在用九這一點上,《子夏易傳》認為既在上位,就當利用這個機會,去掉不和諧的聲音,使之歸一。張浚在隆興二年上疏請祠的奏疏中曾經有過深刻的反省,即攘外必先定內。內治先於攘夷,只有朝廷統一了思想,能夠一致對外,攘夷之舉才能取得勝利。而隆興元年四月命令李顯忠邵宏淵北伐的聖旨居然不能經由宰執三省頒發,這表明滿朝大臣都惟太上皇帝之意是從,而孝宗的北伐之舉被認為是不孝之舉。張浚擔當了這個用兵之過,豈不冤枉?如果能夠力去反對派大臣,將湯思退之流流放蠻荒之地使其不能為禍,則中原故土豈不指日可復?
特別說明:因為我沒有張浚《紫礹易傳》的印刷本,只有網絡版,所以有些缺字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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