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场觅食

前段时间，去参加一场聚会。大家在闲聊的过程中，就聊起了理想啊梦想啊人生啊，好像蛮好玩的事情。大家说得兴高采烈，时不时有美妙的句子出来，这样的场合，聊人生还真是有点奇观。轮到我说时，我就说了一句，人生就是一场觅食。听得大家哈哈大笑，我知道有人把这问题想歪了——往欲望方面想去了。

对此，我的解释是，我们每天东奔西走，不管是在商场，还是在职场，无非是为了吃饭吃得开心一点罢了。可口的饭菜，适合的氛围，几个朋友开心的闲聊，就已经很幸福了。这样的“理想”却颇难实现，所以，我们始终是走在觅食的路上，至于吃得好坏，生活的好坏，那是另外一回事，但这个跟吃是大有关系的。大家想继续听下去，我却说不上来：“就是每顿饭想吃得更舒服一些嘛”

这个理论可也不是独家发明，而是源于我的朋友古清生最近出的一本书，那本书的书名就叫《人生就是一场觅食》，他说，吃，能深刻地表达人生。这听上去很哲学。在我看来，他对饮食精神的理解，有点好玩，又有趣。在书中，他记录的一场场觅食记录，既有现场感，又有鲜活的资讯，但我在读的时候，仍然觉得还不够满足，你在旁边看得正口水滴答的时候，他却说别的话题上去了。这一种转移有时会让味觉无法适应。

饮食文字贵在有趣，又包含了科学精神，在这一点上，古清生走的还是老路，专业的科学术语会让一餐饭变得不那么有趣味，比如在《酸是生命之需》，插入一段醋的议论就是这样一回事。不过，在饭局上，我想多半不会这样来一段“不合时宜”的科普，这就像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是“科普控”，但在饮食上却也不会在意那么多，毕竟吃的诱惑更大一些。

记得有次跟几个朋友去科华北路去吃烧烤，一位朋友打死都不肯吃烧烤，他说，你们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致癌物质吧。吃不得。弄得大家很无趣，大家喝酒聊天的时候，他吃一碗牛肉面就觉得已是十分满足。这是不是能感觉到更多一层的美好呢，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的是，因为拒绝了烧烤，他就有可能无法享受这烧烤的美味，鸡皮也好，韭菜也罢，哪里能是简单烹饪就能享受得到？

像这样的个案有时遇见，也真是有些感叹：“为什么拒绝美食呢？”不我想这还是不明白在饮食江湖上无非是“吃喝”二字，懂了这个，也就懂得了人生的妙趣，简单来说，有什么还能比吃更为要紧的。当然，吃的安全比吃的多少更为重要一些。在参加过形形色色的饭局之后，就会发现，吃得快乐的并不是正襟危坐的大餐，而是以随意的姿态吃饭，不管是小酌，还是朋友的聚会，都会有一种幸福感存在。但这样的场合现在是越来越少遇到了——办事的时候总是以吃饭的名义进行。

读一篇文章，文字精美，气质雅皮，能勾引到都市精英，这是技巧，也是艺术。拿这个来放到饮食上看，不正是那些貌似可口，而又富于艺术气质，勾起食客的食欲才是最为关键的。这让我想起老皮做的面，华丽，一碗面端上来，不管是牛肉面，还是鸡杂面，都秀色可餐，我去他的店吃过好几次，每次都吃得舒服，即便是那一小碟牛肉干，也让人食欲大开。有时想想，这岂不也是人生当中的幸福吗？

在觅食的过程中，能体验到幸福感的人，那才是幸福的人。你想啊，连央视都在不停地追问：“你幸福了吗？”说明不幸福的人占大多数，吃着不开心的人，我没统计，想来也为数不少。我一直觉得，成都人的幸福感有时是从吃开始的，因为不管是坐在苍蝇馆子里，还是坐在酒店里，都一样吃得开心，吃出那一种千转百回的滋味，这就是人生的境界。可惜的是，我们平时吃饭，哪里会想这许多，更多的先填饱肚子再说。这跟茶文化也极为类似，所谓喝茶，不过是泡一杯茶水而已，其中的饮茶之道又在意了多少？这并不是我们把生活世俗化了，而是在这生活中，我们把生活标准和质量放低了，不肯在这上面坚持己见。这一种向世俗低头的状况，可能让我们越来越习惯于流行饮食（好吃），却很少在意饮食之道。

古早时期的中国饮食，那些食材和烹饪也说不上有精致，但多少是有称得上美味的。在名人与饮食的故事中见得多了。偶尔在一些地方名店也能看到这样那样的饮食传奇，但也只是传奇，今天的烹饪方式还有多少是古早时期的，都是一个疑问。其实，我们在吃饭的时候基本上不可能思考这么多，更不要谈饮食哲学了。就是简单的一餐饭，要想满意却也还是大不容易。所以，在人生的路上，觅食也是一场场冒险，至于能吃得到什么样的东西，就看机会和造化了。

要说到在觅食的路上，我们的选择机会或许很多样，却可能因为习惯于自己的饮食喜好，把一些饮食拒绝在味蕾之外，比如不吃海鲜不吃卤菜，这样能吃到的东西能有几样？味蕾这玩意儿，需要经常打开，释放出能量。我不太确定，总是固守着一种饮食习惯，是不是一种美好生活。有时想想，在我们这个社会变革的时代，连职场都缺乏相应的稳定感，难道要靠味觉来拯救我们的个人生活？很显然，这只会让我们发现不了生活中的那些美好饮食。

在这一点上，我倒觉得古清生的游走生活更为惬意一点。至少在每次旅途上，都能吃到不同的食物，它们美味，它们亮丽，但也有可能令人难以下咽，而正是这样的饮食经验，才有可能见多识广。他所说的人生就是一场觅食，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