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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双煞

(2016-03-28 16: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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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多年前我县南郊出了两位爷,一位叫哈爷,另一位叫崴爷,都是寡婚头(我县土话,就是光棍的意思),哈爷先天残疾,双目失明。崴爷四肢健全,油头粉面。崴爷主业推牌九,业余帮别家做零工。哈爷主攻各种地窖,闲暇给山野小儿讲古文,两位爷平时都是出门一把锁,进门一盏灯,尤其哈爷,晚上回家,连灯都免了。


老年二母舅经常提到两位爷,身处那个动辄有人全身浮肿,一头栽倒就此长眠的年代,这两位却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天不问,地不收,自在逍遥。

 

土改后,崴爷也有一亩八分田,因常年忙于推牌九,从未认真种过,别家早稻都割完了,崴爷才犁田,正犁得烦躁时,隔壁田里有坏人假装好心道:不如我给你凑点赌本,你出去正儿八经推,田给我算了,崴爷想都没想就从田里爬上来,双方签字画押,崴爷洗好脚,成了一名光荣的职业牌九师。

 

其实坏人也没占到崴爷多大便宜,因为田地没几年就重归国有,所有人都凭劳力吃起了大锅饭,当时的规定是一个劳力可以吃两个人,崴爷一个人,吃起来自然轻松,国策给了崴爷第二春,大锅饭之余,崴爷盖了一间土墙茅草屋,屋内有碗橱锅灶,水缸地窖,一床一桌一板凳,设施齐全,情趣盈然。

 

计划经济年代,乡村艰苦,油腥稀少,民间贸易,无非是鸡蛋换大米,腌菜换萝卜,难见现金流通,崴爷是个例外,赢钱之日,必是手提猪肉,凯旋而归,路遇同村老小,多有乐善好施之举,五分一角,慷慨解囊,我幼时放鸭,还曾吃过崴爷打赏的油炸锅巴,麦芽糖粑。


崴爷不受人待见的地方,是他的嘴,或许是平时猪肉萝卜吃多的缘故,碰到落单的妇女,崴爷喜欢拦住人家,讨些口舌之快,老年二母舅说,崴爷那张嘴,喜欢对妇女说些没有出息的话,但很少动手,也就是所谓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吧,不像现在的妇女,唯恐无人上前搭讪,那时的我县,城里女子尚且全身盔甲,一脸的严肃紧张,乡村妇女更不必说,崴爷的声誉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很快就呆不下去,不得已背井离乡,也不知飘向了何处。

 

相比崴爷的老不正经,哈爷则绝对是温良低调。每日清晨出门,手里一根竹竿引路,走到哪家算哪家,哈爷驾到,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有不需眼睛出力的活,就指给哈爷,如编草绳,戦猪草,晒稻谷,中饭晚饭,各家吃什么,也给哈爷舀什么。吃完饭,哈爷不会久坐,一根竹竿,原路返还。

 

有时确实没活,就给各家各户挖地窖,哈爷挖的地窖方寸得体,口小胆大,储藏的山芋萝卜,来年开窖时,鲜有腐烂。挖窖之余,哈爷讲得一口好古文,穆桂英挂帅,薛丁山征西,姜子牙,黄天霸,有时讲到精彩处,连大人都忍不住驻足倾听,况乎我等开裆裤小鬼。

 

哈爷给全村人打了一辈子零工,才赖以生存,年老力衰时,倒也乐观开朗,无病无灾。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某日下晚,从不点灯的哈爷,问邻居借了一盏,当天深夜,一把无名大火,烧塌了哈爷的小屋。等众人合力将火扑灭时,哈爷已成一段焦炭。


村里老人都说,哈爷是怕自己死后买不起棺材,无人送终,只好自己花了点心思火葬,老人们还说,哈爷虽然双目失明,心却是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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