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社会里，传统的小剧场舞台剧并不是很受宠。除了票价高得有点让人喘粗气之外，一般来讲题材的陈旧与故事的沉重都是它不被看重的主要原因。前年在报纸上看到有人跳出来做大声疾呼状，声言现代的舞台要有现代的新鲜空气，扭转题材的缺陷才是小剧场舞台剧活下去的最佳砝码。而这个所谓的最佳砝码，无外就是当前影视题材里的最佳卖点：诸如笑料、情色、隐私……

　　呵呵！看到这里，我倒是很感兴趣，想来舞台剧这个原本就算不上是大众产品的计划经济官粮是要走群众路线了，从曝光、恶作、再到窥私，用句冯小刚先生的名言形容，就是极力满足一下大众的低级趣味。这样的路子是否能走得宽敞，我没做过调查，不敢胡言乱语，不过最现实的一点必须要给出说明，这样子的戏剧，是不是更接近于肥皂剧，排除大量的所谓新鲜段子横竖穿插在其间，那被挤掉了泡沫的戏又从何谈起？我想一个加长版本的诙谐小品尚且还不能替代现代戏剧的最终定位，如果要是真的就这么江山易主了，那我想我不得不不客气地说上一声：“他妈的这到底都是些啥戏啥剧！”

　　２００５年的春天，接连看了两款挂着现代戏剧改良作品幌子的话剧，一部是后现代旗手孟京辉的明星级力作《琥珀》，一部是小品专家陈佩斯的荤段子集锦《阳台》。两部戏悲悲喜喜、各有千秋，题材与内容显然是搭不上几根线头，不过最清晰不过的雷同之处，就是都额外地添加上了床上的内容……

　　看到这里大家请不要误会，这里并不是说两部戏有什么限制级的场面供大家观瞻，而只是借了床戏之名大做了一些费心、费神、费脑子的周章而已。以《琥珀》中红男绿女们围着一张床以舞蹈为意大做猥亵状为例，当前的舞台编导们还真就不敢在众目睽睽下过于放肆自己的思想。语言可以淫、意识可以淫、动作可以稍微暧昧地淫上一淫，却惟独不能把这个淫字做到彻头彻尾。记得早前我曾说孟京辉此人有点文人心态，通过戏剧本身已经能让人嗅出那么一丁点酸味，但是这个酸味却也酸得有个尺度，对于如何不越界熟练掌握政策这一点，他应该能耍出如真正文人一般的小聪明。

　　刘烨所扮演的高辕，以花花公子的姿态肆意挑逗着身边的年轻女人，而床作为一个生命与墓葬的两面体，把一群甘于混世甘于荒唐的青年男女们诱惑得如痴如醉。在床上，他可以玩弄着自己对于娱乐圈的潜规则以及无数反逻辑的心得，甚至连女人传什么颜色的内衣才能让自己在镁光灯下更有自信放浪形骸，也都了然于胸。他以成功者为傲，包装着一个越发红火的偶像级性爱女性，这看起来荒唐透顶，但是背后的要阐述的结果却是，是大众选择了这样放肆的性尺度，是大众需要在这种低级趣味的享受中见识一个性爱女性的文字裸露。孟京辉是在假戏剧之身为自己洗脱色情嫌疑，性爱文学可以表现文字裸露，染性戏剧一样可以实现思想意识的裸露。后现代戏剧的批判性事实上就是如此的矛盾，孟京辉是聪明人，不能不清楚这一点的妙用。

　　　然而同样围绕着床打转的陈佩斯可真就没这么聪明，整个《阳台》更象是一个三级版本的荤味小品段子，脱衣、裸露、解裤带、让人无法不想歪的性挑逗，都成了这部时长两个多小时的伪话剧的枝枝丫丫。故事的大意是讲一个道貌岸然的腐败官员，在房产公司的公关小姐的诱惑下做起了公款情人。戏开场不久，陈佩斯就在假跳楼未果而意外跌入到人家阳台上后，开始自己的偷窥经历。床上、床下，褪下外衣只剩下几缕薄纱的美艳小姐开始引诱着男人做床上文章，两人在小小的一张床上浪费着观众们那目瞪口呆的注意力，而陈佩斯则更像是一个陪衬，一个只在惹火间隙适时插播点荤言荤语的“二配”。

　　　转眼在一张床上磨蹭到了下半场，戏剧的冲突升级，但形式仍旧是换汤不换药。腐败官员的胖老婆驾临，仍旧纠缠着男人玩这种更为形象化的床第游戏。与上半场相同的是纠缠的方式、脱衣的麻利、手段的老道。不同的则是公关小姐的美艳尚且还能激发起现场观众们的性幻想，能勉强让人陪着他们如此把时间耗费下去，换了一个黄脸婆登场吗！舞台上下登时在一片白肉翻滚的耀眼光泽下挥发出一种彻头彻尾的恶作剧味道。

　　　两张床，两种味道，不一样的是床这个法宝级道具为孟京辉与陈佩斯二人所带来的间接戏剧效能，一样的则是两人都假借床这个法宝级道具为自己的所谓现代戏剧带来的庞大商业号召力。意淫与形淫，两人都多多少少往这碗浑汤碗里蘸吧上了那么一两下，是得是失我们暂且先免谈，单只说在创作意识这个层面上，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太纯洁的动机，可以说他们都是善于耍小聪明的人，但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智者，他们更适合去影视领域大肆发扬自己的情色周章，并不适合长期在舞台戏剧这个领域里插科打诨。

　　　趁这块地盘还没被彻底搅浑，大家伙是否都该去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