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伸手我就上了肿痒台那《心稳恋波》
(2008-07-14 10: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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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休闲幽默讽剌情感生活杂谈 |
分类: 麻辣社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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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谁都想上。不光天下英雄好汉、俊男美女都想上,我这位自我感觉良好、曾经多次被人当成好汉俊男的齐桓大帅也想上。什么七出八相的人都上过了,我凭什么不能上。
机会来了。那天,我们单位来了一帮子人,一帮子走到哪里哪里怕的人。准确地说,是肿痒电视台的记者采访组。
采访组共有五人,一个女编导,一个男摄像,一个男灯光,还有一个女手话筒、一个男杆话筒。所谓手话筒,就是拿在手里先蹭蹭自己的嘴、再时不时伸出去蹭蹭采访对象的嘴的话筒;拿手话筒的人,也就是每次一出来先亮个大相同时说一句“各位观众,现在我们是在什么什么地方”的人。而所谓杆话筒,就是一根长杆子,头上绑个防风话筒,用来现场录音的,因此要求举杆话筒的必须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说句实话,肿痒电视台来我们单位采访,并不稀罕,他们常常会来,因为我们单位常常会一批又一批地涌现出那种甘于清贫、乐于奉献、兢兢业业、立党为公的好典型。
这次也一样。一夜之间,我们单位就又挖出了一个这样的先进典型。是典型就要宣传,这样才能充分发挥典型的榜样力量,才能影响和带动广大群众。
本来,我是没机会参与到采访组的采访活动中的。人家的套路已经很熟,无非就是下飞机,上小车,到单位,进房间,洗洗脸,解解手,出房间,进餐厅,喝喝酒,聊聊天。
接下来,就是见见先进典型,听听事迹汇报,定定采访计划,架架各色灯光,转转摄像镜头。再接下来,就是收收机器,握握手儿,吃吃饭儿,坐坐车儿,回北京儿。
按惯例,等他们走了以后,我们就等着他们从北京打来电话,告诉我们节目在哪一天的哪个时段播出就行。而且这一次,人家是带着肿喧部关于“务必深入采访好这个先进典型,确保在《心稳恋波》栏目中尽快发出”这样的“尚方宝剑”来的,因此是谁都不用担心的了。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这次来的采访组里的那位女话筒,因酒土不服,特别是经不住单位成群领导的海灌,忽染贵恙,住院去了。
这下子麻烦了。地球人都知道,采访一个先进典型,必须得有一个男手话筒或女手话筒,拿着话筒对着典型,问东问西,左引右导。没了男手话筒或女手话筒,这片子就没办法拍。随便找个人来顶替,那是不成的,不论平时多么牛气的人,绝大多数是拿起话筒、对上镜头,那手腕立即就开始高频颤动,按都按不住。
晚上,采访组开始研究这个问题,总得解决啊,时间不等人啊。虽然肿痒台内部那模样俊俏、素质一流的男话筒女话筒层出不穷,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怎么办呢?
话音刚落,只见男摄像、男灯光一起转头看看我,然后就鼓起掌来:“就是就是,老齐同志很不错么,保养、锻炼得很好么!这形象上了电视,谁都不会看出来是四十岁的人了!正是咱们现在追求的那种看上去挺年轻、品起来有内涵的那种!早知道就少带个人来了!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手机里的二百多块钱已经全部打干了,我钱包里那两张每张五十元的IC卡,也全部打干了。
据不完全回忆,那天晚上接到“齐桓大帅要上肿痒电视台《心稳恋波》”这个萎大通知的,有我山东老家的所有亲戚,还有我当年打工时认识的所有的工友;有我大学时的所有教授、同学,还有我在北京工作时那个机关的所有同志。
最后,还有我家夫人即我的最高领导。不过,最高领导毕竟是最高领导,她一下子就听出了我是站在家门口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打的手机,所以开门后就把我批评了几句,说你只要在楼道里喊一嗓子我就能听见,干嘛还要打手机花那个钱。
俗话说得真好:“坏事不能出门,好事要传千里。”第二天刚刚上班,“齐桓大帅要上肿痒电视台《心稳联播》”这个激动人心的萎大消息,已经传遍了单位所有的办公楼、每一间办公室,包括每一个卫生间。
据说,就在我在招待所陪记者的短短一天里,办公楼上的同事们自发地非正式地召开了三十六个中小型会议,专题研究我齐桓大帅如何上电视的有关问题。
这些问题包括:“老齐上电视时应当穿什么衣服”;“说‘各位观众’四个字时具体应当摆出什么样的面部表情”;“拿话筒的角度应是多高”、“肿痒台的台标应当哪面朝上”、“采访中间要不要上下动动或左右转转话筒”、“向典型提出问题的语调应当是高八度还是中八度还是低八度”等等。
第三天上午,采访拍摄正式开始。当我站在自己单位的大门口,平生头一次拿着来自首都北京肿痒电视台的专用话筒,对着来自首都北京肿痒电视台的专用摄像机,说出“各位观众,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什么单位”这样一句话时,我的心情竟然出奇地平静。
这份平静,主要还是得益于我当年上大学时经常参加文艺演出,经常上舞台演节目,所以这会儿一不心慌,二不脸红。摄像机背后就是我的同事们那热忱盼望我一次成功的目光啊,我怎么能心慌脸红呢。
心不慌,脸不红,不等于一点都不紧张。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据说当年施瓦辛格第一次面对摄影机时,还哆嗦了几下才适应呢。
我比他要强得多,我是一直在哆嗦。但是,由于我是一名理科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所以我恰好好处地运用了当年学过的有关原理,把哆嗦的频率调整得非常之高,远远超出了人的肉眼所能分辨的界限,所以大家都没看出来。
我身上那件同事们找来的全单位最高档的西装,让女编导以“不像个记者”为由给扒下来了,所以我在说“各位观众”时,穿的是男摄像那件共有一百零八个口袋的沉甸甸的大号夹克衫。
总而言之,采访工作顺利地结束了,采访组带上病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女手话筒,打道回京了。一周后的一天下午,好消息迅速传来,说节目已经通过领导审查,将于当晚在七点的《心稳恋波》中正式播出。
打电话的女编导特意指出,齐桓大帅同志的镜头保留了,至少有两次、每次都在半秒左右,请放心。
从吃过晚饭到七点之前,我再次打干了手机中的二百块钱和钱包里的两张每张五十元的IC卡。所有的有关人员,都接到“齐桓大帅将于今晚在《心稳恋波》中说‘各位观众’”的萎大通知了。
根据权威统计部门事后反馈的信息,那天晚上,以百倍的热情老老实实坐在电视机前,按时收看《信闻联播》节目的人,比平时多出了整整一万零九十八人……
七时三十二分,我家的电话响了,是我母亲从山东老家打来的:
“儿子啊,我刚刚看到你拿着话筒的左手上的那只手表了。没错,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你的脸没出来,可我给你买的那只手表,我还是认识的……”
(大帅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