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主义时代的悲剧与人生
一
消费主义时代有无悲剧?这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现实的问题、立场的问题。
消费主义时代的资本方权利方认为,现实已无悲剧,因为悲剧意味着对现存秩序的怀疑,他们不愿意承认悲剧,是因为不愿意有现存秩序的动摇。人类历史都是这种逻辑的不断演绎。占有现实者,都不承认悲剧的合法性。
任何时代的权利方,都反对现实悲剧的观念与艺术。
17年文学的轻喜剧范畴、10年文革文学的历史悲剧,都是这种观念的体现。
新时期文学曾有过辉煌的悲剧文学时代,这就是1977年底延续到1984年的著名的伤痕文学、反思文学的悲剧文学创作[1]。跨度8年的大批作品,由于对理想主义的呼唤与对现实的批判,构成中国当代文学的悲剧高潮。悲剧而成潮,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新时期的权利方要否定此前的权利方,所以能有这种悲剧。这些悲剧的指向,是对20世纪50年代政治及文革政治的否定。
这与1949年以后大量的历史题材悲剧创作产生一样,同样是对前权利方批判的结果。
这就派生出一个问题:悲剧是本来就有,还是允许有才有的问题。从这个标本来看,答案是后者,因是推之,当代的悲剧是遮蔽的问题,不是没有的问题。近年来底层文学的命运悲剧书写,已经接触到这一问题。
当代中国,由于文化资本方力量日益强盛,再由于消费主义市场的喜剧需要,文化资本与市场需要的合谋,遮蔽了悲剧范畴。好来坞模式在美国的经验表明,文化市场的票房与电影的大团圆方式成正比。同时,由于不发达向发达国家过渡时期的观众质素,由于消费主义时代喜剧对人们心理的调节、放松作用,由于消费主义时代人们的亚文学需求的现实,都决定了大众文化的喜剧形态、喜剧亚形态的蓬勃发展,也决定了对悲剧创作的遮蔽。在这个生产与消费的市场机制下,作家市侩化与犬儒化、知识界的犬儒化,也同时决定了悲剧的边缘化。
与此同时,作为权利方与资本方的对立面而言,出现了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大多数的消费者与被权者相信上述主流权利语言时,立场已经发生异己的转化,这不仅是消费主义时代精神的结果,也不仅是权利施行的结果,还是媒体权利强暴的结果,媒体权利是当下悲剧观念引变的催化剂。消费主义时代的狂欢,是对这种异化的褒扬。在当代,这种褒扬因时代精神的褪化而越益呈现出非主体性,成为一种道具而出场。
另一种情况是,未被权利语言强暴。这又有两种情况,一是不知不觉,一是自知自觉。自知自觉坚守了理性的判断与价值的守护。因为是守护,就与随权利与资本需要的现实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分裂。这种分裂日深,以至吞噬了部分守护者的利益,所以有自知自觉者的堕落与分化。堕落后的自知自觉者,自然体现有心理与现实的内在分裂,人格的分裂,精神的痛苦的诸种表现。
还在坚守的自知自觉者,保留了悲剧的理念与信仰。这就构成当代悲剧依然存在的主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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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77年刘心武的《班主任》到1984年张贤亮的《绿化树》,伤痕文学与反思文学跨度了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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