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杭州话

木郎和馋心——老底子的潮男潮女

朱成方

　　“小阿妹的眼睛你看过来，老阿哥的番司是一只鼎。小角管的裤子大包头，辣茄（“茄”要念“齐”）儿的皮鞋咂咂亮！”这歌儿里唱的番司就是英语的face，“一只鼎”的意思就是最好，这段歌词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小妹妹的眼睛你看过来，老哥哥我的相貌是顶漂亮的。我穿着紧身的窄脚裤，理着时髦的大背头，尖得像辣椒似的皮鞋擦得锃锃亮！

　　当这位打份新潮的 “歌手”，一只脚抖发抖发地站在杭州的一个弄堂口，对着一位“大青娘”（指未嫁的大姑娘）挤眉弄眼地唱着这首歌的辰光，现在的潮男潮女的父母恐怕还在念小学和初中嘞。那个辰光，要是碰到这种潮男，正经人家的姑娘儿都是逃都来不及的，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代号，就叫木郎，也称木壳儿。但话又说回来，木郎们也晓得，一般的姑娘儿是不吃他们这一套的，除非面对的是当时的潮女——馋心。

　　馋心，也叫馋心婆，那副打份也是十分新潮的，头发是用火夹钳卷起一朵大菊花，士林蓝的对襟衫长得盖住屁股，一条裤脚管周长只有三寸的紧身裤，你不晓得她是怎么穿进去的，一双当时最时行的松紧鞋倒是平跟的。弄堂口，木郎“吊”到了馋心，肩并肩（那时候还不作兴搂着挽着的）走进延安路上的海丰冷饮店去吃一份冰淇淋，那是木郎和馋心最惬意的享受了。

　　这种事体，在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呀，一个打扮入时的小伙子，在弄堂口碰上一位穿着时髦的姑娘儿，几句话搭讪后，有点一见钟情的意思了，就一起去哈根达斯吃一份冰淇淋，或再去看本电影。哪怕有点搂搂抱抱的事儿，也没惹谁恼谁了呀。但在那个年代，这种“木郎吊馋心”的事儿，是很被正经人家所不屑的。所以，不管是木郎还是馋心，只能是远远地处在“安全区域”，对着人家的背影指指戳戳叫叫的。要碰上个弄不灵清的，当面开销，对着他俩喊一声看，轻者会遭白眼，重者还会被揎一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