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甲”由魔入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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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甲》的故事情节与历史事实相去甚远,但宣扬的思想却与人们心目中的霍元甲的精神意旨相通,属于不拘小节的艺术再创作。
《霍元甲》:由魔入佛的符号化英雄
文/黄文杰
(在有空闲写新片之前只好继续贴旧文了)和黄飞鸿、洪熙官、方世玉、苏乞儿等武侠片常客一样,以霍元甲、陈真为代表的精武英雄也是武侠片的熟面孔。1972年那部由罗维导演、李小龙主演的《精武门》自不待说,1982年袁和平也力捧梁家仁主演了《霍元甲》。1994年年底,正东公司又推出陈嘉上导演的《精武英雄》,主角则换成由李连杰扮演的陈真,而袁和平则担纲动作导演。至今又过去十年有余,已在好莱坞闯荡一番、在电影界历练多年的李连杰有感而发,要打造他最后一部武术电影。这次片名又改回《霍元甲》,李连杰的戏中身份也由徒弟变成师父,由当年的陈真摇身一变而为霍元甲,并且继续邀来袁和平执掌动作戏分,导演则是几年未拍华语片的于仁泰。
对于曾共同创造多部经典但久未合作的李连杰、袁和平搭档,观众都翘首期盼他们能玩出新花样、贡献新惊喜。不过依我看,新版《霍元甲》反倒可能遭人诟病,因为它主题先行,想当然地臆造事实,歪曲历史人物形象。在传统思维中,但凡有所成就的大英雄大人物无不得先经历一番“寒彻骨”或大悲大痛,方能大彻大悟,“得道成佛”。孟子那句经典的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说的便是同一个道理。而正是依此刻板套路,该片不惜将“霍元甲”塑造成一个充满性格缺憾的人物:他自小争强好胜,贪慕虚名,长大后飞扬跋扈,横行乡里,继而误伤人命,家破人亡,随后流落山村,七年悟道。这一切的人生起伏,都可以说是在按照预设轨迹前行,其实严重窜改历史,太过想象化和程序化。
但如果我们可以抛开历史包袱,便会发现本片创作者的初衷显然不在于照搬照演历史上的霍元甲,而是冀望通过“霍元甲”这个符号化了的人物,来寄托李连杰对于武学(甚至是佛学,众所周知,李连杰已笃信佛教多年)的思考和总结。片中的“霍元甲”身为武学奇才,所向无敌,却因误入歧途,导致失去至亲,饱受流离之苦。及至大彻大悟,重返动乱世间,力挫多国高手,挽回民族尊严,人生高峰才刚刚来到,生命却也很快抵达终点,犹如昙花一现,令人扼腕。在这样一个短暂而绚烂的生命过程中,“霍元甲”由魔而始,以佛而终,完成了凤凰涅槃般的蜕变,体现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劝世思想,同时也自圆其说地阐发了与人为善、修身立德的和平主义武学/佛学宗旨。不难看出,影片中的“霍元甲”也许在具体事迹上与历史真实出入甚大,但所宣扬的“打破门派之分”,“武术不是用来征服别人而是用来战胜自己”等思想,却与霍元甲的精神意旨达到相通境界,可谓是不拘小节、形散而神不散的艺术创作。
由魔而入佛,影片中这一关键性转变是在充满山水情调的乡村完成的。在武侠片中,受挫是经典的桥段模式,但传统武侠片的主人公在困境中总是专注于或者说偏重于武艺的锻造、功力的提升,以图日后报仇雪恨,这为的是战胜别人;而“霍元甲”隐居山村七年从不练武,只与山川自然共同呼吸,以图洗心革面,这为的是要战胜自己,是真正的修身养性,由此有力地突破了大部分武侠电影一味打打杀杀的成规陋习,做到了言之有物,意味深长。
李连杰以往曾为我们塑造了诸多令人难忘的银幕形象,但无论是少林小子/方世玉的调皮机灵,还是许正阳/洪熙官的冷峻严肃,或是黄飞鸿的成熟稳重,在单部影片中他的表演都比较单调平板。而《霍元甲》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部以眼花缭乱的武打为包装的思想片,是李连杰武术片的集大成者,主角实质上是以上众多人物的综合体;它全面铺陈一代宗师的成长经历,揭示复杂的心路变迁,前后气质与性格反差巨大,生动展现了国人儒释道一体的思想情态,无疑是李连杰表现得最立体饱满的一次。像“霍元甲”早期像个头脑简单、豪放粗犷的赳赳武夫,好勇斗狠,鲁莽蛮横,刚愎自用,不但颠覆过往影视剧中“霍元甲”的谦逊儒雅书生气,也是李连杰从未有过的尝试。这对观众来说,都是耳目一新的观影经验。
在这个追名逐利、头昏脑热、个性张扬的时代,《霍元甲》却吃力不讨好地反其道而行之,主张自省、谅解、包容与牺牲,其勇气、精神与冷静态度都难能可贵,而且颇有警世意义。该片用心良苦,诚意可嘉,一面拍出宽容博大的武学胸怀,一面重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男儿本色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提倡挺身而出,激起国人心中久被淡忘的英雄主义情怀,立意却比以往常见的狭隘民族主义情绪或门派攻杀高出许多,是近期特别热血振奋而又不失理性之作。更兼袁和平设计的各门武艺、各类兵器交锋切磋,都在李连杰和众多高手的演绎下精彩纷呈,观赏性强,值得我们放开怀抱去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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