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折玉摧兰

 

 

来到山寨前，不见有人，暮菖兰就尝试上前推门，可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这大门都是纹丝不动，她便说：“门从里面被顶上了，重得很，凭我们三个可打不开。”

瑕道：“这附近也没有个守门的，能传个话也好啊……”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把娇美女声：“喂，你们几个，是不是认识这寨子里的人啊？”

三人吃了一惊，急忙回身探看，可是四周根本一个人影也没有，瑕便喝问：“谁？到底是谁？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那把凭空出现的女子声音道：“哟呵，这是贼喊捉贼啊。你们跑到别人家门口，还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

瑕恼道：“谁打鬼主意了！你给我出来！”

“嘻嘻～你要能找到我，我就出来～”

对方有心挑衅，夏侯瑾轩便劝瑕冷静：“瑕姑娘，稍安勿躁。”随即就对那隐藏之人说：“请问姑娘是山寨中人吗？我等是来寻找一位姓姜的朋友，若是姑娘见过，还请告诉在下。”

“什么姜啊蒜啊的，我可不知道。真是的，你们要是不认识里面的人就赶紧滚啦，浪费时间。不然待会惹得我不高兴了，喂你们几个毒虫吃吃。”

“若是我等有何处冒犯了姑娘，在下先行道歉……”

“咦～你说话酸死了，当在唱戏呀。”

瑕越听越是生气，再也按耐不住，便怒道：“他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这样！”

“嘻嘻，我说他，你心疼什么呀？”

“你——！”瑕气得脸也胀红了，只见暮菖兰蓦地跃出前来，随手洒出一把暗器来，打在了前方远处。结果这把暗器一发出来，便凭空逼出一个人来，原来对方是采用了一些隐身之术，人一直就在他们的面前。

暮菖兰一看此人，便惊讶地说：“是你？”

眼前的女子，是位美艳的苗装少女，黑色的苗服下，衬着一双雪白的长腿，大腿上纹着一幅蜘蛛刺青，更添几位妩媚，暮菖兰之所以认出她，是因为她们曾经在碧溪村前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这苗女却并不记得，她报以错愕之色道：“你认识我？你谁啊？”

暮菖兰道：“姑娘，我们之前在碧溪村见过一面的。”

苗女却道：“哼～套什么近乎，我可不记得啦。你刚才怎么随便扔暗器啊，万一划破我的脸你给赔呀？”

暮菖兰道：“得罪，可姑娘不是说，只要能找到你就行，没规定要什么方法啊！”

苗女一听，登时柳眉踢竖，双手左右一分，说道：“那我现在说，刚才那句话不算数啦！敢对我结萝用暗器，嘻嘻，我不回敬一下怎么行！”只见她忽然全身冒出一阵绿烟，接着便有一群蜘蛛从绿烟中现出，有大有小，让人看得毛骨耸然。

暮菖兰道：“正好～大少爷，那咱们就把动静闹大点吧～”

夏侯瑾轩道：“暮姑娘的意思是……明白了，我定会全力以赴。”

瑕也正想教训一下这苗女，就亮出双剑道：“有虫子了不起啊，我们再大的怪物都见过！”

结萝冷哼一声，就驱策着蜘蛛群，对众人发动攻击。这苗女的蜘蛛都是带有剧毒的，所以暮菖兰示意大家不要让蜘蛛近身，夏侯瑾轩便祭起“真元护体”的法术，为大家筑起一堵气墙，蜘蛛群的几度冲击，都无法冲开这气墙的保护。暮菖兰和瑕相视一眼，便各自施展出绝招来，瑕一跃而起，掠至半空，再俯身向下，双手同时发挥，洒出大把暗器来，如雨点般落下，打在那些蜘蛛群的身上，射杀了一片。接着暮菖兰催剑一扫，剑气如狂澜席卷，即时又击杀了一片蜘蛛。

结萝见他们竟然能够破她的蜘蛛群，也是一阵惊怒，她冷哼道：“哼～别以为你们赢了，我的宝贝儿还多着呢！”

夏侯瑾轩赶紧道：“姑娘，我们只是来此寻人，并非想与你为敌。”

“哼，哪那么多废话，我们再打过！”说完，她又运起内力，准备再次出击，却在这时，只听寨门那边传来高呼：“住手！”

随即，寨门敞开，厉岩、姜承率领几名山贼从里头走出，结萝一见，便懒得再跟夏侯瑾轩他们纠缠，飞快地跑到他们的跟前，露出一副天真的笑容来，并说：“哈，你总算是出来了！”原来她的目标是——厉岩！

厉岩道：“你怎么又来了？”

结萝笑道：“嘻嘻，这山是你的呀？别人不能来？唉呀，我都忘了，你可是山贼呢。‘此山是你开’～那我都送上门了，还不把我劫回寨子去？”

这苗女的大胆作风，让厉岩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别转脸来，不去理她。这时，夏侯瑾轩趋前道：“姜兄！你果然在此。”

夏侯瑾轩唤了声：“姜兄。”姜承看着三人，颇为深沉地点头应了一下，暮菖兰见他神态有异，便说：“姜兄弟，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无论你有什么想法，跟我们说说话总可以吧？”

姜承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回去吧。”

夏侯瑾轩道：“姜兄，杀人妖魔之说只是皇甫家的一面之辞，但若是你一走了之，这误会就真的难以解开了！”

姜承沉默，但厉岩却冷冷地说：“误会？什么误会？别说现在是有人存心陷害他，就算日后弄清了人不是他杀的，难道你们以为外面的人就会罢休？”

“这……”夏侯瑾轩顿时语塞。

厉岩接着又怒道：“你们从哪里来的就立刻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人！”

瑕大声反应道：“我们是来找姜小哥的！你让我们走就走啊！”

厉岩道：“再啰嗦，可别怪我不客气！”

结萝也随即在旁起哄：“是啊是啊，你们快点离开！”

厉岩却转脸冲着她说：“你也一样，以后别在这附近转悠！”

结萝一愣，说道：“我又怎么惹到你了？我是在帮你说话啊！”

厉岩身后的喽罗冯云马上喝斥：“苗疆女，老大他——”厉岩却扭头喝道：“闭嘴，我们回去。”冯云连声称是，大家便要回身返寨，夏侯瑾轩赶紧喊道：“姜兄！”

姜承轻声对厉岩说：“我和他们说几句话。”

厉岩道：“有话快说。”

“多谢。”

说完，姜承就转身与夏侯瑾轩等人走到一边，再作长谈。

瑕首先道：“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怪怪的，姜小哥你干嘛非要和他们在一起？”

姜承低眉道：“他们都和我一样，并不是……人类。”

“啊！”大家听他这么说，都十分惊讶。

姜承接道：“之前皇甫一鸣说的没错……世人本来就容不下妖魔，容不下我……也是理所当然。”

夏侯瑾轩道：“姜兄，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人是魔，根本还没有定论！”

姜承脸色更低沉，暮菖兰道：“姜兄弟，其实来之前，我问过夏侯少爷。要是姜承当真是妖魔怎么办？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所知道的姜承，是一个克己重义的正人君子，这一点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有任何改变。”

姜承一听此语，登时脸色一扬，昂起头来，看着他们，暮菖兰又道：“瑕姑娘和我也都是这么想——我们是朋友，这一点什么事也改变不了。”

瑕也说：“对，姜小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有我们几个替你作证，谁也别想陷害你！”

姜承心里很是感动，可是他仍然说：“姜承多谢几位的信任，但……你们还是回去吧。”

夏侯瑾轩激动道：“你若不跟我们去分辨清楚，就真的难以再回折剑山庄了，你甘心吗？”

姜承道：“师父待我如同亲子，折剑山庄是我的家，还有……”心里又说了句：“还有她。”

夏侯瑾轩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应该同我们一起去见欧阳世伯，将事情澄清才对！”

姜承道：“可……万一师兄当真是因我而死呢……”

他这一番话，又让夏侯瑾轩等人咋舌，姜承道：“当日擂台之上，大师兄向我袭来的时候，我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将身体里那股奇怪的力量打了出去！等我回过神来，看见的是已经倒地重伤的师兄，以及别人看我的惊恐眼神。那时我就隐约感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前几天在开封，皇甫家弟子围上来的时候，那股力量又涌了上来，我差点又控制不住，险些伤人——来到这里后，我终于明白了，我跟你们不一样。”

听到这番话，夏侯瑾轩也知道姜承的怀疑是真的了，姜承接道：“我打伤师兄那一击到底有多重，我自己也不清楚。说不定……师兄真的是我打死的……要是我回了折剑山庄，又狂性大发，伤到其他同门，伤到师父，伤到——那要……怎么办？”暮菖兰也明白姜承的难处。

瑕的语气也低了下来：“那个……总会有办法的……”

暮菖兰道：“姜兄弟，这里地处中原，难保皇甫家的人不会找来。你还是先和我们离开，找个更加隐蔽的地方暂避一时。其他的事情嘛……我们再慢慢商量。”

姜承道：“夏侯兄，瑕姑娘，暮姑娘，各位的好意、友情姜承此生难忘。不过……你们还是不要再为我费心了。”

夏侯瑾轩又激动地说：“我认识的姜兄，并非如此瞻前顾后之人。我们都相信你，你却反而不敢相信自己？姜兄，我一定会助你重返折剑山庄！”

姜承却道：“我不敢赌。”说完，遂转身返入寨去，厉岩就一声令下：“关门。”山寨的大门便迅即关上，结萝还没反应过来，急忙跑到寨前，大喊道：“咦？等等，让我进去呀！喂，开门，喂！”她在寨门前蹦来蹦去，使劲地拍门，又放开喉咙地叫门，可是寨里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结萝恼道：“啊啊，气死我了，又没进去。厉岩你这个大猪头！你等着，我一定会进去的！”

夏侯瑾轩这时寻思道：“看这位姑娘与厉岩等人关系匪浅，或许有说服他们的方法。”于是他就走上前去，向结萝招呼：“这位姑娘……”

谁料结萝正在气头之上，哪里经得起他的纠缠，就转身骂道：“走开啦，烦死了。”

“姑娘可知——”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烦死人了！”说完，只见她的手一扬，便有一股烟尘冒起，暮菖兰惊呼道：“小心，屏住呼吸！”可惜已经太晚了，三人嗅到一股极为难闻的气味，呛得咳嗽不断，而且眼前一黑，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久，寨门打开，姜承从里头走出来，看到三人皆昏倒在地，他紧张地上前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