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全和阿高这时也赶了过来，看着黄天霸这般状态，阿全便道：“寨主她……这是怎么啦？”

阿高道：“思春了呗。”

小嵩从厅里走出来道：“你……你俩啥时候过来的？”

阿高道：“有一会儿了。”

阿全这时不解地问道：“死……死什么蠢？”

阿高便道：“思春、思春，你不懂啊？老大这辈子估计还没遇见过能打败她的男人，好不容易来一个，说不准就喜欢上人家了！”

阿全道：“什么？难怪……”

阿高道：“那男的长那么俊，啧啧，瞧那脸蛋，我早觉得他丫是个祸水来着！”

小嵩道：“什么……什么水？”

阿高道：“祸水！叫你不好好念书，连这个都不懂！笨！”

“呃……”小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阿全道：“不对啊，那男的有女儿，八成也有老婆的，寨主喜欢他又有什么用？”

黄天霸在那边听着他们胡说八道的，已经气得全身发抖起来。

阿高这时道：“没错，成了亲就不是自主之身啰。”

阿四这时也从厅里走出来道：“不行……老大不可以喜欢那个男的，也不可以嫁给他，嫁过去要被鬼婆娘欺负……老大，你千万别成亲啊，别丢下我们，那小白脸一点都不适合你……”

黄天霸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抽出双剑，转身厉声喝道：“你们！当我聋了吗？敢在背后说三道四！通通去死！”便冲上前来，痛打他们几个。直打得他们哭喊求饶，惨不忍睹。

再说方兰生三人走到寨门口时，沁儿就停了下来，方兰生看见便问：“怎么了，沁儿走不动了？爹爹背你好不好？”

“嗯……吃了饭，想睡觉觉……”

方兰生就俯下身来道：“来，趴爹爹背上，你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到家了。”

于是沁儿就趴到了方兰生的背上，不过沁儿说：“沁儿，还想看花花灯。”

“好、好，到了琴川爹爹喊你。”

沁儿便伏在方兰生的背上道：“嗯～爹爹的背好暖和好舒服～”

方兰生笑道：“呵呵，傻丫头……你今天吓死爹爹了知不知道？唉，不对，全怪我，我没有看好你，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

“爹爹没错啊……爹爹最好了……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告诉……小嵩哥哥……沁儿的爹爹是……了不起的……大英雄……谁要是欺负……沁儿……爹爹……都会……保……护……我……的……唔……”说着说着，沁儿就已经睡着了。

方兰生轻唤一声：“沁儿？”不见她回答，知道她睡着了，便微笑道：“呵呵，这就睡着了……闺女你放心，爹爹肯定保护你一辈子，让你过得无忧无虑快快活活。”

离开了翻云寨，加快脚步，终于回到琴川，当他们从琴川入口经过的时候，那个被打昏踢到草堆里的阿三也醒过来了，他从草堆里爬出来，摸着头叫道：“头……疼……不对……我、我……好像……想不起来……我……是谁……”等他张眼观看周围的环境时，又吓了一跳道：“这……又是哪里？”他越看越是心慌：“救命啊！我到底是谁——？”

方兰生背着沁儿，和孙奶娘一起回到了琴川的市集之上，这时灯会已经开始，整个琴川都被花灯照亮了，方兰生便唤道：“沁儿，沁儿？”可是沁儿睡得很沉，根本唤不醒，方兰生再喊：“沁儿醒醒。”结果还是没有反应。

方兰生叹道：“唉，这孩子，一直吵着要看灯会，结果真有灯会了，自己却睡得像个猪～”

孙奶娘道：“兔崽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小姐今天累成这样，还不全是你的错？来来来，把小小姐交给老娘，老娘带她回家去。”

“交给你？干嘛？我背着也不累啊。”

孙奶娘便望向前方道：“你这兔崽子！怎么不长眼？瞧瞧那边是谁！”

方兰生当即顺着向前一看，竟然看到了妻子出现在前面的市集上，方兰生不由愕然道：“月言？”

孙奶娘道：“小姐回到方家，以为你们俩在逛灯会，才出来找人的吧？哎哟喂，还傻愣着做什么？小小姐给我抱！一阵子没见，又难得灯会，你这兔崽子陪小姐说说话，哄得她开心点！明白不明白？”

“哦……那、那沁儿就——”

“少废话，老娘用得着你嘱咐什么？我带孩子的时候你不晓得在哪里滚呢！还有啊，今天的事不许告诉小姐，省得她担心。你这人，整天就让她操心去了，这么多年没个长进，哼……”

方兰生便把沁儿交给了孙奶娘，孙奶娘便绕到另一边走开，而方兰生则向前奔去，呼喊道：“月言！”

孙月言听见呼喊，回头一看，便道：“兰生？”

方兰生已经跑到了她面前，孙月言道：“我、我正在找你们呢，咦？沁儿她……”

方兰生道：“让肥……哦，不让奶娘先抱回去了，她睡得沉，喊也喊不醒。”

“奶娘？你和她……什么时候这般要好了？还一起来逛灯会呀？嘻，也是好事。”

“哪、哪有……你千万别误会。”

“走得累不累？一个人带着沁儿很辛苦吧？瞧你这一头汗。”

“呵呵……还好、还好。你呢？刚从外地回来，干嘛不多歇息一会儿？”

“没事的。你也知道，这几年我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不像以前那么病弱了。从表妹家回来，听说你和沁儿早早上街等着灯会，我就想自己来找你们。可不巧沁儿已经睡了……要不然，我们也回家去吧？”

“啊，不，等等。月言，你、你要是不累的话，陪我逛逛灯会好吗？我……还想再看会儿。呵呵。”

孙月言便笑着点头道：“嗯，好啊。”

方兰生便指着前边道：“那，我们去那边，瞧着好看～”

这时，天上放着烟火，煞是好看，于是两人便结伴往前面走去。

走到一条横跨河上的小桥上，二人看着河里放的莲花灯，孙月言赞道：“真漂亮。小时候，每一年爹都让我坐在他的肩膀上，出门看花灯。红的、黄的、白的……我总想知道这些灯会漂去哪里，可是，再远一些的河面就看不清了，我让爹跟着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我睏得睡着了……现在想想，真是傻呀～”

方兰生道：“哪里傻了？我也……癞皮……就是我捡回去的那只狗，我和它每回都沿着河岸跑到没有路的地方才停下，就追着那些灯，现在想想也挺好玩的。啊，月言，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他就跑到河边去。

原来，他也到河边放灯，一共放了三盏莲花灯，孙月言走到他身后道：“这是……”

方兰生道：“我瞧着别人家都在放灯，我们也放三个求平安吧～一个你的，一个我的，还有一个是沁儿的。”

孙月言心里一阵感动，说道：“谢谢你，兰生。”

方兰生道：“啊？干嘛谢我，就几盏灯而已。”

孙月言道：“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开心过。要是……兰生不在的话，我一定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幸福吧？”

方兰生一怔：“怎么……忽然说这个？”

孙月言道：“因为我知道……在兰生的心里还有很高很远的地方，要不是为了我、为了方家，其实不必一直留在琴川。我的夫君，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孩子气，胸中却不乏清明大道的人，若是没有世俗桎梏——”

方兰生连忙打断她的话：“月言，别说了。”孙月言抬头看着他，他道：“不是、不是那样。先前……看你站在通明的灯火下找着我和沁儿，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忽然就觉得心里很暖和很安宁。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全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我很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你和沁儿，都是我全心全意想守护一生的。没有比现在更好了，我已经非常幸福，这些，全部是月言给我的。”

“兰生……”

“过去那些，唯一觉得后悔的，只有二姐她……可惜她听不到沁儿喊她一声姑姑。”

“对不起，兰生。我……明知道你……年前却还把那截桐木拾了回来……”

“这哪能怪你啊，是我没讲清楚，呵，换了谁也会觉得把那块桐木当柴火烧了挺奇怪的……想想自己以前真是个傻瓜，在咕噜湾什么都不挑，偏偏拣了一块木头，因为听说上好的桐木可以斫成好琴，虽然最后忘记给他……像梦又不是梦……那个人的名字，我甚至不愿意再说出口，似乎一出口，就会招来梦魇，所以才想把那东西丢了烧了作罢……所幸，都已经过去……虽然偶尔还觉得好像是在这漆黑的河面上不知漂去哪里，但是，只要想起你，想起月言，就不会……弄丢了自己。”

孙月言听了这话，心里一甜，方兰生又道：“月言，就像这河上的灯一样漂亮。”

“嗯，兰生也是我最最最重要的人。”

“呵呵，所以说，外面的天地再大，只要我们俩在一起，也犯不着贪心了。可惜襄铃、晴雪，还有女妖怪她们几个，都天南地北的，几年里见不上一面，有些时候真怪想念的。”

“要不然，等明年过年那会儿，请她们来家里一同吃年夜饭吧，若是能联络得上……毕竟也有挺久没见了。”

“真的吗？可以喊她们来？月言你太好了！”

“兰生觉得开心就好，再说你那几位朋友我也很喜欢啊。特别是晴雪姑娘，为了所爱之人，可以那样执着不悔……”

“是啊，没有人能够明白晴雪的苦，每一回见到她，她还笑着，告诉我们又走过了哪些地方，帮过了哪些人……”

“希望……苍天仁厚，保佑她早一刻达成心愿……”

“嗯，当然，我相信一定可以的。还有啊，她别再送些奇奇怪怪的礼物给沁儿了，什么蛙、什么蛇……每回爹娘问起来，都不知怎么解释……”

“晴雪姑娘的喜好是和别人不太一样，假如我们家的是个男孩儿，说不定还挺喜欢那些小玩意儿。”

“算了吧，即使是男孩子也……”说到这里，方兰生忽然望向孙月言道：“说到这个……月言，我们、我们……呃……我们再养一个孩子吧！要、要男孩，这样弟弟就可以保护姐姐了，男子汉大丈夫得有担当嘛。”

孙月言听了方兰生的话，温柔地笑着，望向他说：“兰生，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怎么了？”

“我……”说着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接道：“我……我应该，已经……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啊？……真的？……你的意思是……我……我又要当爹了？又要当爹了？”

孙月言点了点头，方兰生当即兴奋莫名地说：“哈哈哈，真的吗？我又要当爹了！”说着说着，忽然就说：“不对，你、你都有身孕了，怎么还能站在这儿吹风！走，我们快些回家！”

孙月言道：“别担心，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临走的时候，表妹特地给我披了件衣裳呢，不会冷着。”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啊，不行，这里还是有点风，月言你靠着我，我给你挡着。”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把孙月言揽入怀里，让她依靠着自己。

孙月言道：“谢谢……兰生。”

“我们是夫妻，客气什么？”

“嗯。我、我也是在表妹家那会儿才发现的，当时就想传书给你，又觉得还是亲口告诉你最好。”

“呵、呵呵，我太高兴了！这回多半是个男孩，回去、回去就给他取好名字！哦，不，还是取两个，一男一女，万一是女孩也有得用！万一是龙凤胎，就两个都用上～”

“这不着急啊，离孩子出生还得好些时候呢，慢慢想也行。”

“对，慢慢想、慢慢想……呵呵。”

方兰生高兴得合不拢嘴，又说道：“月言，等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就把家里的事通通丢给他们吧，你和我，我们一起去山上住，只有两个人，再不理会什么俗事了，养一群鸡鸭，自己辟一块地种菜，你说好不好？”

“好，当然好。”

“我想想，还可以喂几头猪，我还没有喂过猪呢。山上肯定有许多新鲜食材，到时候我多想几道新菜，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河边，相依相偎，一边看着空中绚烂的烟火，一边融融细语，渡过这浪漫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