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雨柔篇

 

宁静的夜空，宏伟的唐府之内，一只黑鹰从天空掠过，发出一声鸣叫，最后停落在 唐家大小姐唐雨柔的身边。唐雨柔正在唐府花园中散步，伺候她的丫鬟小翠劝道：“小姐，老爷说外边风寒露重……”

唐雨柔道：“嗯，知道了，过一会儿就回去。”

这时，背后传来了父亲唐海的呼唤声：“柔儿。”

二人一同回身，就见唐海走了过来，对她说道：“你师父遣人送了信来，说等过段时间新药方调配齐了，就来看你。”

唐雨柔“嗯”地答应一声，唐海沉吟了一下又道：“明日就要启程去折剑山庄了，路途颠簸，今晚早点回房休息吧。”

“是。”

“柔儿，爹一定会帮你寻得法子……”

“雨柔明白。”

唐海长叹一声，就先回去了。而唐雨柔也在小翠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中。不过她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坐下来，抚琴一曲，待一曲奏罢，她感慨地说：“一曲将终，筵席将散，又何必贪杯续饮……离聚……有期……”

小翠道：“小姐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唐雨柔站起身来道：“罢了，不说这些。”

小翠问道：“老爷那么疼小姐，小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唐雨柔道：“是，翠儿说得是。”

小翠道：“再说了，不是还有翠儿在这陪着小姐么！”

唐雨柔道：“嗯，只要有翠儿在，我就会一直开开心心的。”

小翠笑道：“嘻嘻！以前老爷都嫌我吵，不让我跟着出远门的。这次总算是明白了，只有我才能一路全心全意地照顾好小姐！”

唐雨柔道：“嗯，翠儿最重要了。”

次日，唐雨柔和小翠来到庭院跟唐海等会合，就带着行囊车马，启程出发。

 

折剑山庄位于终年寒雪之地，在这里很难种活一些花草，但是在山庄的一个冰池里面却种着一朵巨大的花，有花农特别在旁边候着。山庄的少主欧阳慧前来探视情况，向那花农问道：“如何？”

花农道：“看这样子，过不了几日便能全开了。”

欧阳慧道：“这花可还适应山庄的水质？”

花农道：“还行，就是此处的水浊气重了些，寒气又略有不足，不过养上四、五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嗯。好好看顾着。”

那花农连连答应，这时有一名女弟子前来禀报：“小姐。”欧阳慧把她召到身边，耳语一番后，欧阳慧顿时脸带怒容，一拂袖子，就与那女弟子一起赶往大厅。

此时，唐海一行人已经到达折剑山庄范围，唐海道：“柔儿，这一路劳顿疲累，早点到欧阳府上谒见歇息吧。”

“嗯。”他们马不停蹄地到了庄前，庄客立刻出迎：“唐先生吗？”

“正是。”

“老爷正在府内会客，容我先通报一声，请各位在此稍候。诸位这边请。”就领着他们进入山庄之内。

与此同时，在折剑山庄的大厅里，庄主欧阳英正在接见同为四大世家之一的上官世家之现任掌门上官夫人，以及她的儿子上官雅。

上官夫人道：“盟主若是凭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便要求我上官家分派弟子前往各地探查，妾身恕难从命。”

欧阳英道：“怎能说是捕风捉影的猜测？现今各地魔兽异动频繁，确是将有变乱之象。蜀山掌门也曾亲自修书说明神魔之井近来异动之事，两者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恐怕……”

上官夫人道：“蜀山那群人，整天修仙问道，怎知我们这些俗世小民的不易。我若是把本门弟子都派出去调查一个莫须有的变乱，岂不是眼看着这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生意荒废掉么？”

欧阳英气得咳嗽起来道：“咳、咳，上官掌门……”

上官夫人却打蛇随棍上道：“再说了，蜀山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如今出了乱子却要我们武林中人来为他们打前阵？你们欧阳家与蜀山交情颇深，自然愿意得紧，可不表示我们也甘做犬马。”

就在这时，欧阳慧走进厅来，高声喝道：“上官掌门！”

且说唐海父女随庄客来到大厅，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之声——

“慧姑娘原来是喜欢这样破门而入给客人惊喜的么？”

“晚辈尊您一声‘上官掌门’，只望夫人莫失了自己的身份！身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掌门人，即使不愿再为百姓安危出手，也不必在此对着老人家咄咄逼人。”

“欧阳姑娘，盟主尚未开口。作为小辈如此僭越，莫非已经把自己当成这折剑山庄的主人不成？”

听到这些，小翠道：“里面好像吵起来了。”

唐雨柔提示道：“翠儿。”

可是里面的人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了，立即有人冷冷道：“嗯？难道欧阳姑娘还安排了人在外监听盟主议事？”

唐海等人连忙步入厅内，先向欧阳英见礼，然后又向上官夫人见礼，接着便说：“欧阳盟主、上官掌门。在下青荷镇唐海，这是小女唐雨柔和随行的女婢。”唐雨柔也随即向大家见礼。

唐海接道：“鄙人有幸受欧阳老先生邀约前来，正在外等候通报，不想惊扰了几位商议要事。多有得罪，望各位见谅。”

欧阳英道：“唐庄主言重了。”

上官夫人道：“原来是唐庄主。欧阳盟主，那件事……妾身实在是有自己的难处，还望盟主考量……”

欧阳英道：“我折剑山庄只为说明事态，绝不勉强任何人。上官掌门若无心涉足此事，尽可离开。”

上官夫人眉头一皱，便道：“既然欧阳盟主另有贵客，我们也不便叨扰。”就向欧阳英拱了拱手。

那上官雅在旁看着唐雨柔，一脸呆态，心里嘀咕道：“唐……雨柔……小……柔……”完全的入迷痴醉，连上官夫人在旁边唤他，也衷耳不闻。直至上官雅大声地再喊：“雅儿？”他才回过神来，应道：“啊，是。”

上官夫人道：“我们走。”二人便一同离开。

等上官母子去后，欧阳英就对唐海道：“刚才上官掌门与老朽意见略有不合，相互间言辞激烈了些，叫老弟笑话。”

唐海道：“哪里，是唐某唐突了。”

欧阳英道：“罢了，不说这些。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老斌，带唐庄主和唐小姐下去好生安顿。”

欧阳慧道：“不用了，我来吧。唐庄主，这边请。”就带唐海父女和小翠一起出去。

欧阳老夫人这时道：“慧儿平时总冷冰冰的，只有那个唐小姐来的时候能见她开心几天……”

欧阳英道：“整个山庄上上下下的事情都靠她一个女孩子来打理，她也不得不拿出一个当家的样子来。”

欧阳老夫人道：“也是苦了那孩子……若不是倩儿——”

欧阳英一听这个名字，就眉头深皱，咳嗽起来，待气顺过来后才道：“如今，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撑不起‘盟主’这个名号了，不过一个虚名而已……”

欧阳斌道：“老爷……”

欧阳英道：“说起来，唐海托咱们带回的‘无蕊玉’长的可还好？”

欧阳老夫人道：“放心吧，慧儿专门请了当地的人来看养，估摸着这几日正要开花。”

欧阳英道：“那就好，那就好。唐海为了那个女儿，四处打探搜集这些珍奇的药草，却总也说不出是个什么病症……”

欧阳老夫人道：“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呐……”欧阳英也是感慨地深深点头。

欧阳慧带着唐海父女来到客房，说道：“就是这里了。两间客房都可以使用。唐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吩咐下人去办就是。雨柔妹妹，你若是累了就先歇息吧。”

唐雨柔道：“有劳慧姐姐了。”欧阳慧就先行辞退，而唐海他们也各自到客房中安顿下来。

唐雨柔这边安顿好后，就让小翠去唐海那儿帮忙。过了一会儿，唐雨柔也来到唐海的房中，但不见小翠在，便问：“爹。翠儿呢？”

唐海道：“我看没什么事，让她出去玩了。难得出一趟远门，你也多到外面走走吧。”

唐雨柔道：“女儿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收拾的。”

唐海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可是唐雨柔看到床上的乱摊子，就走上前去帮忙收拾，说道：“袜子还扔在床上呢。我拿去洗了。”

唐海连忙过来收回袜子：“我、我来……”

唐雨柔继续收拾：“这个包袱是放干净衣服的，怎么会在地上……”

“行、行了。我·自·己·来。”唐海阻止唐雨柔再这么劳累下去。

唐雨柔道：“对了，爹你最喜欢的茶叶在那个黄色格子的包袱里……”唐海无奈地叹了一声，只一味挥手，示意她下去。

再说欧阳慧从客房这边出来，一名女弟子来向她报告，欧阳慧道：“蜀山那边呢？”

“已经派人前去通告了。”

“好好安置受伤的人，请最好的大夫来。”

“是。”

正说着，唐海走来问：“欧阳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慧道：“本庄弟子出外查访，碰到了一点麻烦。具体的情形还要等仔细询问之后才能清楚。唐先生在府上是客，只希望没有被这些琐事打扰。”

唐海道：“无妨，若是有需要援手的地方只管说一声，唐某在所不辞。”

欧阳慧道：“多谢。”

她身边的女弟子低声道：“小廉的伤比较棘手。唐先生家的小姐不是正好精通医药之术——”

唐海一听，脸上顿时变色，欧阳慧忙道：“小廉的伤……等大夫来看了再说。唐先生，晚辈还有些事要处理……”

可是唐雨柔却从房间里走出道：“有人受伤了？让我去看看。”

唐海惊愕道：“柔儿？”

欧阳慧连忙道：“小柔，此事我自会处理，你好好歇息就行。”

唐海道：“是啊，这是折剑山庄的内事。别在这添乱了，随我回屋去。”

“爹。”唐海不管她怎么说，拉着她就回屋里。

那名女弟子有些生气道：“哼，嘴上说得好听，真要帮忙的时候就跑了。”

欧阳慧喝道：“不得胡说！为人父母，儿女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这时又有弟子来报：“小姐，蜀山派人来访，已在大厅等候。”

“这么快？”便立即回身往大厅而去。

唐雨柔随唐海回到房内，见唐海背对着自己，便欲言又止，唐海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上次又擅用血玉之力，让我怎么对你放心！”

“情况危急……”

唐海情急之下，厉声道：“我不会让你再做这种傻事。”

大厅上，蜀山弟子蘅晓与欧阳慧见过了面，她说：“欧阳小姐，我们在山庄以东探查的小队遇到魔兽袭击。”

欧阳慧问道：“找到煞气外泄之处了吗？”

蘅晓道：“找到了，还发现不少魔化野兽，蜀山已经派人去处理。”

欧阳慧道：“嗯。”然后又问其他弟子道：“小廉的伤如何？”

女弟子道：“煞毒侵入较浅，已无大碍。但伤及了筋骨……得静养一段时间再看情况。还有许多弟子受了轻伤，玉衡宫派来的人手有些不足……”

唐雨柔来到大厅门口，本想找欧阳慧商量，可是却听到了一些让她非常震撼的情况。夜里，唐雨柔悄然出房，来到父亲房前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迟疑一下后，对着门口行了一礼，就匆匆离开。可是来到庄门的时候，却发现唐海站在这里。两人争论了一番后，唐雨柔就飞奔而去。

欧阳慧这时走来，唐海叹道：“那丫头就是犟……”

欧阳慧道：“抱歉，是我告诉雨柔神魔之隙异动一事。”

唐海道：“就算慧小姐不说，恐怕她自己也会打听到的。”

欧阳慧道：“唐庄主不必担心，她此次只是去采集些医治跌打的药草。”

唐海道：“她总是这样，不知道哪一天……唉……”

欧阳慧道：“小柔会有分寸的。”

唐海道：“慧小姐，你不知道，柔儿她——”

欧阳慧道：“小柔说过，不希望我因为一些多余的事情而另待她，我也尽量不去探听。父女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没法插手，也只能厚颜在两边通报一声。”

唐海叹道：“唉，结果我也还是劝不住。”

欧阳慧道：“关心太过，反而变成束缚。”

唐海一阵愕然，又道：“这些事情，柔儿从来不曾和我明说。”

欧阳慧道：“小柔没说过这些。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她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没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唐海道：“我也是为了柔儿好……”

欧阳慧道：“却不一定能让她觉得幸福……”

唐海自嘲地笑道：“呵，你瞧我这父亲做得窝囊的……”

欧阳慧道：“唐庄主，小柔已经长大了。”唐海听她这么一说，深以为然。

之后，唐雨柔为山庄受伤的弟子疗伤，然后又回蜀山找了师父草谷，向她询问了自己的情况，接着又跑到各处药铺探听一种奇草的下落，最后得知这种奇草生长在苍木山，于是她毅然独自前往苍木山寻找。结果在山上遭遇魔猿的袭击，怆惶而走！

“生、死、轮回，雨柔何尝不怕。我……连自己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满池的花影，风过尽碎……可即使是这样的水中影，仍拼命地想要重圆。我也只想要……完整的明日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