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柳悲鸣

 

游兆却不愿意就此放过横艾，便追问道：“那你师父是谁？出自何门何派？”

“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这是约定。”

“什么约定？”

“总之，承诺过不能说。”

焉逢这时连忙解围道：“游兆……不管横艾是什么出身来历，我只问她贡献。只要能替大汉尽忠，替飞羽效力，我便不会去过问任何人的来历。”

游兆道：“你身为领导者之一，如此会不会太无戒心了，焉逢？”

焉逢道：“我信得过她。”

“你信得过她？”

“是！就像我也并非全然知晓各位的来历，包括你在内，但我仍完全信任你们！我们是一起冒险犯难，并能并肩作战的好同伴，如此便已足够！”

“好吧！你这说法，我能接受。”

“非常感谢你，游兆。我们差不多该继续上路了，时间已不多，走吧！”

于是，众人便继续上路，向前进发。

当众人来到山道的出口前面时，竟然有一头庞形大物挡在去路之上，乃是一头巨大的树精，那树精舞动那些树干手臂，咆哮怪叫，十分可怖。

游兆道：“看来还怪吓人的……”

横艾则指着树精下面道：“看——那妖怪底下有个人！”

焉逢当即道：“人命关天，我们必须先设法救出那人才成！”

五人当即一同展招向那树精袭来。那树精体形庞大，所以活动起来并不十分灵活，而焉逢等人不愧是“飞羽”的精英，武功超卓，而且横艾和徒维二人的法术正是这树精的克星。虽然这树精也有千年功力，但是在五人的合力之下，经过约半个时辰的厮杀，总算把树精给降服了。

疆梧直喘大气道：“真是难缠的妖物……浪费了不少时间！”

焉逢道：“那人一定就是陈陵，快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大家一同上前，把那人救起，并为他治伤，那人清醒过来之后，便道：“唔……没想到竟能平安脱险……”

横艾道：“还好不过些皮肉伤而已，我们已替你大致治疗。”

那人道：“感谢诸位相救！若非各位，恐怕我已葬身此地了……”

焉逢问道：“你是陈陵吗？”

那人一听，马上略带诧异地说：“咦，是呀！恩公如何知道？”

焉逢道：“我们在后面山道遇到你的父亲和妻子，他们哭得正伤心呢！”

陈陵忙道：“哎呀，适才我引开妖怪，让我娘子带着老父先逃。他们一定以为我遇害了呢！”

焉逢道：“听你夫人说，你们打算过山道往北去，但怎会在这个时机呢？如今此地正在交兵啊……更何况如此荒僻山道，你一个书生是很危险的！”

陈陵叹道：“唉，正是因为交兵的缘故啊！我们这些住在陇右、川北交界的百姓，因为此地常因蜀人入寇，经常都活在颠沛恐惧中。”

游兆立即喝道：“你不要胡说！”

陈陵吓了一跳，随即道：“总之……这回我听说蜀中诸葛亮又要再次北伐，烦恼得不得了！正好老父思念家住清水县的家兄，一家人索性北上，想投靠些时日，待局势稍安再做计议……各位相救之情，在下永生不忘。身无长物，唯有此品或有些用处，就送给你们当做谢礼吧！”便把一些草药送给了焉逢，然后便抱拳作别，回去会合老父妻子。

等陈陵走了以后，游兆道：“方才那人前言颠倒，后语荒谬，竟然把路上倒霉遇上妖物，也牵扯我们大汉！”

疆梧道：“也罢，随他去吧……反正救他也不过顺便罢了，谁叫这妖物也正好阻住我们去路呢？”

焉逢这时沉默不语，疆梧便问：“朝云，你在想什么？”

焉逢忙道：“喔，没什么……我们走吧！”于是，众人便继续向前进发，翻过了邽岭。

越过了邽岭后，焉逢对大家道：“诸位，我们已顺利越过邽岭。我们须在明日最后期限前，夺下两年前曾允诺归顺大汉，最后却反悔背叛，转而支持曹贼的白柳砦！”

疆梧道：“这一次应与之前一样，多闻使他们毫无提供任何关于敌方砦垒如何出入的情报吧？”

焉逢道：“正是如此，完全没有。我们须自己去找出来的，这也算任务的一部份。”

疆梧道：“这么说来，我们时间就更加紧迫了！”

游兆道：“若在天色黯淡前，我们仍未能找到这白柳砦的出入口，大概本次任务便形同败给‘飞之部’。横艾，可否麻烦你，用你的符鸟大致探勘一下？”

横艾道：“适才我便已先放符鸟，大致调查过了！我们所要袭击的这一白柳砦，如今大门深锁，以泥土封住，刻意保持封闭警戒状态。看来，从外部难以闯入。”

疆梧道：“敌人莫非已知我们要前来袭击之事？”

焉逢道：“不清楚……但他们若知丞相近日北伐消息，因而有所戒备，也是毫不足怪……”

游兆道：“但他们总不能躲在堡垒内一辈子，不需饮水，不需柴炊吧？显然，他们必有我们所不知之秘密出入口，方得以出入，以备日常生活之需。”

焉逢道：“没错，我亦如此推测！好，那我们大家先分头找一找。待至傍晚时分，众人再同来此地集合，交换搜查所得。”

众人齐声称是，然后便分头行动。焉逢就在这山谷前探寻，在一条小溪旁，发现一位小姑娘在溪边的草地玩耍，焉逢便上前向她打听。焉逢走过去，有礼地对那小姑娘道：“这位小姑娘，你可是当地的人？”

“啊？”那小姑娘被他吓了一跳，然后答道：“是啊……怎么了？”

焉逢道：“可否请教一下，此地可有一处叫白柳砦的地方？”

“你是不是坏人啊……为什么要找白柳砦呢？”

“呃，怎么可能？我要去天水郡，未料在荒野迷失了方位……所以想问一下这附近较大的聚落，好确定方位，方能继续往下走。”

“原来是这样的啊？”她便指着远方道：“白柳砦就在那里，沿着这桥再走一下就看得到！”

焉逢道：“啊，莫非之前路上我遥遥所见的那一砦堡，便是白柳砦了？”

“对啊。”

“谢谢你了，小姑娘！”

“不客气，那我要继续摘花朵了。”一边说一边又蹲下来采花。

焉逢又道：“对了，小姑娘……你是否也住在白柳砦内？”

“才不呢，哪那么好？”

“那么你是住附近的人？”

“对，我住这附近村里，住溪的那头！”

焉逢听她这么说，心里稍稍安定：“还好……这就安心了！万一她是白柳砦的人，那我可为难了。”便说：“老实说，方才我以为你也是住白柳砦里的人……”

“才不呢，那个砦堡是柳爷他建来防山贼匪寇的啊！平日他才不会让我们随便进去，好小气！”

“柳爷？”

“对啊，他是大地主，我们这附近的田都是他的呢！他武艺很好哦，曾提着大斧，带领大家，一起合力打退进犯我们的山贼呢！”

“听你这么说，真想去瞧瞧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们说最近山贼常来，所以把门封起来了。如今谁也进不去，出不来。”

“把门封起来，那他自己怎出入？莫非那里，还有其余出入口不成？”

“哈，猜对了！”

“哦，我猜对了？当真有另一个出入口？那入口在哪里呢？”

“爹爹、姥姥说过……不可以随便告诉其他人。山贼们很坏，万一让他们知道出入口在哪，他们打进来了，那就糟了！”

“我可不是山贼啊！”

“可是爹爹、姥姥有吩咐，不可以随便告诉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一样啊！”

焉逢点点头，这时，那小姑娘采到一朵合意的花，高兴地说：“啊，有了，终于找到一朵合意的了！”她把那朵花向头上别去，并问道：“你觉得把花朵这样别起来好不好看，大哥哥？”

焉逢道：“嗯，好看，这是什么花？”

“蓟花！”

“哦，原来这花朵叫做蓟花？我刚好有一对耳环，上头模样跟你这朵花十分相仿呢！”

“咦，真的吗？我要看看！”

焉逢便道：“好的……我找一找，让你看看。”他在身上搜找一会儿，然后便拿出了一对耳环来，递到小姑娘的面前道：“瞧，是不是很像？”

“哗，真的耶！大哥哥，你怎会有这个耳环？”

“这是我阿姊的耳饰。”

“好好哦，我也想要……以前看隔壁姊姊嫁人时戴过，好好看！”

焉逢听她这么说，马上心中涌起一个念头，便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怎么进白柳砦，让我可以认识认识一下你提到的那柳爷，我就送你这耳环。因为你说柳爷武艺高强，让我满想见见他，因为我自己也学过武艺，所以想彼此切磋一番。”

“原来是这样啊？好，那我如果真的告诉你，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哦！”

“当然，我一定说话算话，送你这对耳环中的一只。”

“不行啦，我要两只！”

“不成，这可是我自小失散至今的阿姊，留下给我的唯一纪念物啊！好歹要留下一只给我当纪念呀！”

“嗯……可是只有一只，真的很奇怪啊！”

“长大之后，说不定你会拥有好几对呢！所以好不好呢，留一只给我作纪念吧。”

“这个嘛……好吧！一只就一只。大哥哥如要找柳爷，等一下往前走会看一见棵树，有个突出的石头，石头后有个洞，从那儿进去一直走，就可以找到柳爷了！”

“原来如此……非常谢谢你，小姑娘。”说完，他拿着那对耳环，心里道：“对不起了，阿姊……为了顺利执行任务，希望你原谅……”

那小姑娘这时催促道：“可以给我了吗，大哥哥？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哦！”

“啊，我不会不守信用的，别担心！这一只耳环，今后便是你的。”便把其中一只交给了小姑娘。小姑娘接过之后，便欢喜地说：“谢谢大哥哥。太好了，马上戴起来。”一边说一边把耳环戴起来，并问：“大哥哥，这样子好看吗？”

焉逢道：“嗯，好看！你让我想起我的那一位阿姊……”

“那你阿姊也很好看吗？”

“是啊，我如今还常梦见她呢！”

这时，有一老妇的声音传来道：“死丫头，原来你在这里？你在和谁说话？快过来啊！”

小姑娘往那边一看，马上道：“是姥姥来找我了。她叫我赶快回家去！”

焉逢道：“原来是你的亲人？那你快跟她一起回去吧。”

“嗯！”小姑娘便飞奔到那位老妇人的面前，老妇道：“不是吩咐过你，万万不得跟陌生人说话的吗？你这不听话的丫头……那人又是谁？”

“姥姥，他不是坏人啦！我跟他聊了好多好多耶，他人真的很好呢！”

“罢了，咱们快走吧。你自己擅自跑出来玩，让你爹爹好生担心哪！如今时局这么乱，自己可要多小心一点啊！”说完，老妇人便带着小姑娘离开。

焉逢看着她们的背影远去，心中道：“亲人吗……真好！姊姊……如今你们人都在哪呢？”他回想起昔日分别之时的景象，姊姊在船上喊：“朝云，你在哪里？阿姊必须渡江走了，求求你一定要自己好好保重啊！现在是乱世，你自己一定要多小心啊！你自己一定要多小心啊！”

想到这里，焉逢忽然道：“不成……如今并非感伤之时！先去看看适才小姑娘所说的那一秘密出入口吧。”于是便按照小姑娘所言，走过一道桥，来到前面的一棵大树下，在树下有一块大石头，他把石头移开，果然露出了一个洞来。焉逢道：“看来出入密道就是此处无误，那小姑娘并未骗我。此处还真隐秘……好在有她告诉我，否则还真不易找到！”于是他便把石头移回原位，然后就回到约定的集合处与众人会合。

当日深夜时分，五人集合，焉逢道：“大家把各自调查所获之情报，彼此交换一下。”

游兆道：“我在近处找到一村落，但村里似乎只余几名老人……不管我如何拐弯抹角问，他们冷冷都闭口不语，充满戒心，不愿回答。为免打草惊蛇，所以我未再深究下去。”

焉逢道：“哦……子君，你呢？”

疆梧道：“我未探听到关于出入口之事……但倒打听到白柳砦内，约有五十至一百人左右。”

“嗯，如此人数，我等五人应可轻松对付。”

“该砦堡的主人，乃此地一位柳姓豪族。丞相第一次北伐时，我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那位砦主曾有意归附大汉……”

游兆问：“后来归附了吗？”

疆梧道：“后来马将军大意失了街亭，导致我们王师大溃败……他们一发现大局逆转，加上曹贼也派人安抚他们，所以立刻变了态度……前几次北伐，他们甚至派出壮丁，声援曹贼……”

游兆怒道：“什么，当真岂有此理！”

焉逢道：“如此说来……此座白柳砦，如今立场上乃是相当支持曹贼的喽？”

疆梧道：“应是如此！”

游兆道：“这些家伙，忘了自己吃汉家米，喝汉家水，竟帮起篡位的逆贼，煞是可恨！”

疆梧道：“所以我们奇袭他们，正好算是给他们一些惩罚！”

焉逢接道：“轮你了，横艾！”

横艾道：“哎呀，轮我了吗？”

“你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嗯，完全没有！”

“徒维，你呢？”

徒维也道：“没有，焉逢大人。”

焉逢道：“哦，你也未查到任何情报吗？”

游兆立即道：“焉逢……我仔细考虑之后，觉得有一件事得告诉你才成。”

“游兆请说。”

“焉逢，你晓得吗，横艾她根本未曾用心去找！我发现她从头至尾，根本都窝在树梢上，只管吹着她的笙！虽说她刻意压低了声量……但她是唯恐这附近的敌人，无人不知我们飞羽今夜要来偷袭是不？所以我早说了，我们应该弄清楚她底细。”

横艾“噗嗤”一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啊？”

游兆道：“你笑什么，横艾。”

焉逢道：“游兆，横艾她向来不都如此吗？她也未曾妨碍过任务，不是吗？”

“话是没错，可是……”

疆梧道：“各位，此事有必要现在此刻争论吗？我们先讨论正事吧！若无人查到白柳砦出入口所在，我们当下该先讨论接下来，任务应换何种方式执行吧？”

焉逢道：“说得没错，子君！不过别担心，我查到了。”

“什么，你找到了？”

“是的，但我想先听听大家有无查到更好情报，想先听听各位的。既然并无其他所得，那今夜就由我所查到的那处出入口，趁夜袭入砦内吧！”焉逢带着大家来到那个秘密入口前，把大石移开，便道：“秘密出入口便是此处，我们动身吧！”众人便一一钻身入内。

进入密道之后，走到了一座大厅中，这个大厅没有出路，而在大厅中央立着一块巨型的石壁，五个人走到壁前，疆梧道：“这是什么？”

在石壁表面，有四个突出的按扭，横艾道：“这好像是机关呢……我来看看！”

她上前欲扭动这些石扭，游兆忙道：“你别乱碰，万一触发陷阱该怎么办？”

横艾道：“若不把这机关破解，我们就无法向前走啊！”她试着按动一个石扭，便发现有暗门开启，而再把这个石扭回按一下，暗门便关闭，这很明显便是开启通道的机关了。横艾找了开启机关的窍门，十分得意，游兆则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们把石扭打开，然后就从暗门中通入，随即直奔入内，里面果然有守卫把关，正是白柳砦的守卫，不过都敌不住众人，被他们一路打了进去。

来到密道中段的岔路前，游兆道：“焉逢，此地敌人似乎不足为惧，我们毋须集中作战。”

焉逢也同意地点了一下头，游兆便道：“建议不如暂分二队，分进合击，如此应可提高杀敌数量，拔高我方成绩。”

焉逢道：“好，我同意！就依你提议而行！”

于是，五人分成两队，游兆和疆梧一队，焉逢等三人为一队。且说焉逢这一队徐徐向左边通道前进，来到一处土丘前，突然转出十余人，挡住去路，为首的是一名虎背熊腰，手提大斧的中年汉子，他喝道：“不准再前进！”三人马上摆开架势，那中年汉子喝问：“你们何人，竟敢擅自闯入砦内？”

焉逢道：“大汉诸葛丞相麾下北伐军，前来声讨汝辈附贼叛逆之罪！”

那中年汉子一听，便道：“什么，原来是之前那诸葛老贼？敢屠杀我砦民，饶不得你们！”说完，便率众攻上前去。焉逢三人连忙分头迎敌，徒维和横艾战住那些小卒，而焉逢则与那中年汉子交战。这名中年汉子力大无穷，那柄大斧舞得如风车旋转，焉逢也不敢轻敌，小心应付，与他周旋了数招，始终以轻盈的身法来闪避，直至那中年汉子气力减弱之际，焉逢便猛地出手，一招“奔龙探麟”袭来，登时用强大的枪劲把那中年汉子扫翻在地。

这一招使那中年汉子伤得不轻，而其他的小卒也被徒维、横艾杀光殆尽，三人随即把中年汉子围定起来。焉逢道：“胜败已分了，砦主！”正要动手杀他，横艾却道：“且慢，先别杀他，朝云！”焉逢问：“呃，为何先别杀他？”

横艾道：“朝云，我感觉气纷不太对劲！和我们之前每次袭击敌营时的气纷都不同……”

“呃，如何不同了？”

横艾闭上双眼，说道：“你也闭上眼睛听听看……风声中，似乎夹杂着妇女的哭声，小孩的喊声。”

焉逢惊道：“什么……？”

横艾道：“这砦堡似乎不只民兵而已，还有其他老弱妇孺也在啊……朝云！我担忧游兆他们，是否……”

“什么？”焉逢当即向那砦主柳涉喝问：“说！你们这砦内，当真还有其余老弱妇孺在？”

柳涉道：“蜀寇……你们把人都杀了……何必如此……假仁假义……”

“呃，难道当真——”

柳涉悲声道：“是我……害了大家……我叫……大家到砦内躲避……”

焉逢更加吃惊道：“你说什么……不得胡诌，说实话。”

柳涉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上次你们的……什么诸葛丞相……写信给我们……说什么一堆什么忠孝大义的……鼓舞我们起义反正……背叛朝廷，效忠大汉……结果街亭一战败……他自己匆匆忙忙急着退了……让我们留在这里……被朝廷派兵围剿……我们人单力薄……只好归降……如今你们竟有脸……拿我们投降为由……向我们提什么……大汉不大汉……背叛不背叛……你们蜀中……距离那么远……根本……不能保护我们……当初义正词严……鼓励反正……根本……是在害我们……”

焉逢听得心头一震，柳涉接道：“我……只是本地小地主……只求苟安乱世中……但求一地平安……为了少卷入战事……所以才为大家……筑这么一个砦堡……以求自保……如今……反而……反而……害了大家……”

焉逢听得脸色几变，柳涉道：“老天……您有眼……必会……替我们……复仇……你们诸葛老贼……必不得好死……蜀寇……必将灭亡……”说完，狂吐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

横艾上前探视道：“朝云，他死了……”焉逢点点头，横艾道：“这可是‘大功’一件吗？我们要砍下他的耳朵……还是头颅呢？”焉逢怔道：“呃，我……这个……不……先别动手吧……”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游兆的喊声：“焉逢，你们在哪里？”

横艾道：“游兆他们在找我们，朝云！”

焉逢道：“嗯……我们过去与他们会合吧！”

于是，五人回到密道外面的大厅会合，游兆和疆梧把战利品拿出，游兆道：“焉逢，我们把敌耳都堆在袋内了……请你查看一下。”焉逢点头应是，然后蹲下来，解开袋口的绳，然后检视战利品，谁知道他竟在袋内发现了一只耳环，马上脸色一变，把耳环拿出来后，声音颤抖着说：“这是……”

游兆问：“怎么了，焉逢？”

焉逢问道：“你们路上有遇到老弱妇孺？”

疆梧答道：“嗯……是的……似乎是他们砦主担心我军北伐，局势纷乱，所以傍晚时分特别下令村民暂入砦内避难……”

焉逢沉声道：“所以，你们连那些老弱妇孺也杀了吗？”

疆梧道：“这……我们……”

游兆忙道：“因视线不明，在黑暗中，不小心误杀了一些……后来疆梧听声音不对，发现有妇女、小孩哭喊声，便希望先行住手。我们事后才发现一路误杀不少拿刀斧抵抗的老弱妇孺……”疆梧则道：“我们已把幸存之人，暂时关在下面，等你处置发落。”

焉逢便道：“谢了，子君……待会把那些老弱妇孺……不，所有人都放了吧。”

疆梧应道：“是……”

游兆道：“焉逢，你当真要放了那些人？”

焉逢道：“难不成你希望我为了战功，下令活活杀死那些已手无寸铁，无力抵抗的妇孺不成？”

游兆怔住，只好道：“好吧……我明白了。”

疆梧这时道：“对了，朝云……适才你自袋内拣起什么？怎一下子，突然脸色大变？”

焉逢支吾道：“呃……是一只耳饰……别在一只耳朵上……”他心道：“是刚才我送给向她问路的那个小姑娘那只耳饰……”焉逢心情真的很沉重，也很无奈！

半个时辰后，飞羽两部齐集在白柳涧，增长使对众人道：“现在宣布本次战绩！‘羽之部’所砍下之敌耳数，较‘飞之部’多出八枚！是以此次任务，乃‘羽之部’获胜！”

游兆道：“焉逢，我们又赢了！”焉逢淡淡地点了一下头，游兆道：“干嘛，为何大家都一付垂头丧气的……”横艾心中知道焉逢的心情，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而飞之部那边，昭阳道：“端蒙……我们已尽力了，并没什么好憾恨的！”

端蒙道：“我不甘心——我们已连续输‘羽之部’好几次了！”

“端蒙……”

增长使这时道：“接下来，派付新任务。‘飞’、‘羽’二部继续前行，奇袭已归附曹贼之寨堡——‘飞之部’袭取西北之朱家寨；而‘羽之部’则袭取东北之许家堡！探子已经回报两个要寨的密道位置，你们带着密道地图，潜入突袭。与此前完全相同，仍以割下之敌耳数，做为两部人马胜负较量之依据。此次只给你们一日一夜时间，任务结束之后直接返回飞羽主营。好，各自开始行动吧！”

焉逢闭目自思道：“对不起，小姑娘……是我害了你……阿姊，我彷佛有一种亲手杀了你的感觉……我这一次是否错了……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