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鲁郭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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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鲁郭骂战
李敏效
鲁迅与郭沫若在现代文学史上是两座绕不过的丰碑,他们的论争也在文学史上占有很大的篇幅,然而在生活中并无交集,虽然有许多相似之处,经过了许多相同的地方,却始终没有时空的交集,一生从未谋面。若有骂战,也只能是隔空喊话,网上传的对骂段子,把二人的骂战,描绘成了泼妇骂街式,是及其轻浮不严肃的。
郭沫若与鲁迅两人,都是民国时期的著名文豪;两人也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都曾经赴日留学、弃医从文,都积极参加了新文化运动,也都是中国现代文化的奠基人与现代思想的解放先驱。
首先郭沫若在《创造月刊》上发表了化名杜荃的文章《文艺战上的封建余孽》,在这篇文章中,对鲁迅的身份进行了三重比喻,分别是:封建余孽、二重反革命、法西斯。放在当时环境中,这些话不仅是对声誉的诽谤,更是极为敏感的身份标签。因此,同为文坛大佬的这两人,因学术骂战导致关系紧张。
之所以这样骂,当然是有一定原因的,需要结合鲁迅的作品风格和情感经历说起:
鲁迅的作品通常以旧社会为背景,通过描写底层小人物的受辱和挣扎,来渲染读者情绪,从而进行文学批判;就如《狂人日记》般,不仅强烈批判了吃人的社会现象,也唤醒了一批又一批的正在沉睡的人。所以,在郭沫若看来:鲁迅的文学风格是落后的,
其次就是鲁迅先生的感情生活了,鲁迅的原配妻朱安是母亲帮他挑选的,徒有夫妻之名。而鲁迅不忍朱安居无定所,仍旧安排她呆在周家,并且每月按时寄回生活费,朱安守着无性婚姻,终身未曾改嫁。
所以,在郭沫若看来:鲁迅的作品不仅充满了封建气息,其婚姻生活也始终是带有封建色彩。
郭沫若抨击鲁“封建余孽”,是专挑鲁迅软肋来捏,实际上也捏疼了;但抨击声过重,洋洋得意没几日,也损伤了自己名声。
据传当鲁迅看到这篇文章后,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立刻写了一句流传甚广的话“远看是条狗,近看郭沫若”或有更完整的句子: 远看是条狗,近看是条东洋狗,就在眼前,噢,原来是郭沫若先生。同时,鲁迅还用五个字点评郭沫若,称他是:才子+流氓;或说鲁迅骂郭沫若,“才子加珂罗茨基”。
有一幅鲁迅画像配有一段文字,说道很风趣“我没说过这话,不过确实在理!”这些话,并非出自鲁迅之口,而且这句话带有侮辱性质,并不符合学术讨论和尊重他人的原则。看《鲁迅全集》第四卷,《上海文艺之一瞥》中有这样的文字:“势力一雄厚,就看见大商店如商务印书馆,也有创造社员的译著的出版,——这是说,郭沫若和张资平两位先生的稿件。这以来,据我所记得,是创造社也不再审查商务印书馆出版物的误译之处,来作专论了。这些地方,我想,是也有些才子+流氓式的。”其中的+还用的是加号,这一句子的主语是“创造社”,再往前推可看到“郭沫若和张资平两位先生的稿件”,说的是机构或稿件,有些对人不对事的味道了,而并未直接骂某个人。
可谁也没有料到,就在郭沫若收到那句“才子+流氓”的反击之后,居然偃旗息鼓了,再也没有针对此事继续发表言论。
郭沫若是才子大家都知道,可鲁迅先生所评价 的“流氓”二字又是从何说起呢?为什么郭沫若对此不发一言呢?原来大才子郭沫若尽管在新中国文学史上有着不如小觑的成就,但他的感情生活却是一本烂账,导致他在文人圈子里一直被人诟病。
一生有过将近5段婚恋关系,3段实质性的婚姻,发妻张琼华为他守活寡将近68年,而曾经的挚爱日本女子安娜更是为他生下五个孩子,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一生凄苦孤寂。唯有于立群得到了郭沫若长达40年的圆满的爱,但大才子最终留给她的,到底是幸福大于痛苦,还是痛苦大于幸福,却也无人知晓了。
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两人的这场损耗心力的笔战,无非是两个重要原因:首先是两人的学术观点和立场不同导致的意见分歧;其次也是掺杂了些文人相轻的成分。
如此看来:民国时代的文人对骂,更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虽然夹杂着宵小之辈的聒噪声,但这场激烈的学术论战,也无形中为旧中国思想解放、为新文化运动起到了锦上添花、推波助澜的作用。
到了晚年,郭沫若仍旧感叹:“鲁迅生前骂了我一辈子,但可惜他已经死了,再也得不到他那样深切的关心了;鲁迅死后我恭维他一辈子,但可惜我已经有年纪了,不能恭维得尽致……”字里行间,尽显对同道知己的悲痛惋惜之情。
由此可见,郭鲁两人曾经的激烈笔战,其实更多是站在客观立场,对各自领域的学术和文化的捍卫,虽夹杂着嬉笑怒骂的口舌之快,但这种较量始终是理性的,是不带个人私怨的;看似不和的两人,实际也拥有着文学才子之间的惺惺相惜。
2024年4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