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十)
(2024-01-14 12:4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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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一月母亲感悟 |
分类: 记忆碎片 |
我与外婆相依为命,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外婆。
上二年级时,我就帮外婆到河坊街的酱料店打酱油了,装酱油的瓶子要自己带去,可以打一斤也可以打半斤。外婆通常都叫我打半斤,她说:一斤太多了,时间一长酱油上面会出污花,不能吃了,那就是浪费。
到了五年级,买米、买煤饼都由我去了。米也是自己拿米袋去装,我每次只买5斤早米,0.143元一斤,过年时才买晚米,0.168元一斤。虽然计价到厘,但结钱时是四舍五入,遇到4厘以下不收钱,遇到5厘以上就要多收1分钱了。煤饼是由店家送货上门的,我付了煤饼票和钱回家等着就行。
所有店铺离家都不远,日常用品全能在附近买到。走出旧仁和村就是劳动路,右转没多远就到河坊街了。粮站、煤饼店、烧饼油条店、豆腐作坊、酱料店、糖果店、理发室、杂货店依次排列在道路两旁。8路公共汽车站就在糖果店门口,站名是杭四中。河坊街上只通8路公交车,起点是艮山门,终点是梅花碑,杭四中是倒数第三站。过了车站往东不远是银行,在城隍山脚下,再朝东走是邮局、棉花店和烟草店,我最远就走到烟草店。每月我都要去烟草店买两包烟丝,外婆抽旱烟,她把烟丝塞进烟斗里,点上,深吸一口,慢慢吐出烟圈,看着很享受的样子,外婆说:抽旱烟又能解乏又能提神。这是外婆唯一的嗜好,我很小就习惯了烟味,并不反感。
我还是每周日去父亲家,但不过夜了。我发现父亲也开始抽烟了,他抽的是新安江牌子的香烟,没有过滤嘴。我早上去,晚上回。来回路上都是一个人步行,要么数电线杆,要么数人行道上的石板数。
父亲几乎不到外婆家来了,不过每次见到我,他都会问:你外婆怎么样?我知道父亲是问外婆的身体好不好。还好,老样子,我说。父亲就不再说什么了。
父亲又评上年度先进工作者,这次拿到的奖金,买了一台乘风牌电扇,台式的。外婆家没有电扇,夏天用的还是蒲扇,我觉得够凉了。
母亲离开那年,外婆60岁,还是一头黑发,到了我上中学时,她已经满头银发了,走起路来也没从前那么利落了。眼睛花了,钉纽扣的活也没法再接了,但她还接别的加工活,街道工作人员也不好意思拒绝老人,只说:慢慢来,不要赶时间。晚上,我帮外婆擦后背,看到外婆的肋骨根根分明,脊椎骨也突出在背中央,我知道,外婆渐渐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