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人只能带一个小孩入园，父亲给我补了票。

弟弟最爱踏板车，我最爱小三轮车。父亲需要排两次队才能借到，幸好踏板车与小三轮车同在一个租借处，押着同一本工作证，可以玩1个小时。

我和弟弟玩得满头大汗，父亲会给我们每人买一支白糖棒冰，让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把棒冰吃完，父亲不吃，看着我们吃。弟弟和我同时问：爸爸为什么不吃？父亲说：爸爸又没出汗。

中午，父亲会做红烧肉给我们吃，父亲做的红烧肉味道最美，五花肉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我不挑肥瘦，而弟弟只吃瘦肉，肥肉咬下来正要吐到桌上，父亲赶紧把他的饭碗伸到弟弟嘴下接住。后来父亲烧菜前把肥肉与瘦肉分开切，弟弟只夹瘦的吃，父亲只夹肥的吃。

上午玩累了，中午吃饱了，下午睡得美美的。

晚饭吃得比较早，因为饭后父亲要送我们回外婆家。

脚踏车刚拐进旧仁和村，弟弟就开始哭了，我也想哭，但眼泪没有流下来。父亲把弟弟抱下车，弟弟拉着父亲的衣襟，哭得更大声了。父亲蹲下来对弟弟说：爸爸马上要去北京出差，给你买玩具。弟弟不哭了，乖乖地跟着父亲走进7号墙门。

次日是周一，早饭后，外婆送弟弟去幼儿园，我独自上学。

住在隔壁墙门里的李梅和陈萍，都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出门时正遇上她俩也刚出来，三个人便一同往学校走去，路上遇到我的同桌赵秋，四个人并排着往前走，巷子很窄，听到骑脚踏车铃声从后面传来，我们便竖排成一列，给脚踏车让道。

上课铃声响了，第一堂是语文课，由班主任汪老师上课。同学们全体起立喊：老师好。汪老师答：坐下。汪老师双手捧起一本小红本，领我们念一句毛主席语录，每位同学手里也捏着相同的塑封小红本，汪老师带我们念3遍，解释语录的意思，然后才正式开始上课。

突然，有人敲教室门，汪老师停下讲课，走过去开门，门外探进教务颜老师的脑袋，跟汪老师小声说着，汪老师转头面对我们：徐小文，你回家吧。

坐在我后面的徐小文听到汪老师的话，开始收拾书本，汪老师说：不用整理，先回家吧，等下我给你送过来。

下午有一节班会课，汪老师跟我们说：徐小文的妈妈死了，小文这两天不能来上课了。

到了周四，徐小文回来上课了。课间，我转身面对着她，小声说：我跟你一样，我也没有妈妈。

徐小文盯着我，轻蔑地说：我跟你不一样，我妈妈是病死的，你妈妈是自杀的。

我默默转回身，泪水流个不停。上完厕所回来的赵秋问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摇摇头，用衣袖擦去泪水。

原来人的死也分等级，自杀是最低一级。

那年我8岁，小上学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