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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

(2004-04-07 15: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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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客厅
  茶怎么能吃?应该是喝,是品,是呷,是啜。但上海话里只说吃茶,从不说喝。举凡送到嘴里的东西,都是吃,如吃饭吃粥吃香烟吃老酒吃冷饮等,以至于吃官司吃红灯吃批评吃冷气……
  之所以要写吃茶,是前几天到杭州去玩,特地到了龙井的那口井去汲了一桶水,洗了手,脸,和眼睛。村民说今年会有好运气。然后就去茶农家买新炒的龙井茶。我老实说,新茶就是香,没有什么可以和它相比。一千多元钱一斤的茶能不香吗?我荷包钱,只买了几两。然后便想写一写吃茶的罗嗦事。
  我们知道,最早是神农氏发现的茶。都说是:神农尝百草,日中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这个“荼”,就是茶。后来也有人说,神农尝百草,能吃的归为“蔬”,不能吃的归为“药”,而“茶”,介乎于两者之间也。
  很难说“茶”到底是什么。它清热解毒,消食化渍,近些年来又发现它能减肥,这些都具有了药的性能。但药能天天吃吗?天天吃的那是菜。但茶又不能像青菜萝卜一样油盐炒炒,酱麻油拌拌。虽然有“龙井虾仁”,“乌龙戏凤”等菜,却也不过是游戏之作,不能在家常饭桌上以它当顿。
  只有中国人把茶当顿。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也喝茶,如英国,日本。
  英国人喝茶,只喝下午茶。那是在下午四点半之际,半饥不饱之时,泡上浓浓的一壶红茶。在一口可喝光的德雷斯顿细瓷茶杯中,先倒上小半杯牛奶,再倒入滚烫的茶――注意:茶不烫是要不得的。含蓄的英国人遇上不烫的茶也是要不高兴的――再加一茶匙糖,略微搅拌一下,取出茶匙放在碟上,然后一口喝尽。――简直是一套仪式。
  要说喝茶仪式化,非日本人莫属。喝茶有专门的茶室,小小一间,一样别的东西都不放,只有茶具。贵客来了,请入茶室,主人在茶炉上煮滚了水,用白布把稀奇古怪,全不成套的茶碗抹一下,用取茶匙最出一匙绿色的茶末,注上滚水,用个小竹帚捣一捣,转半圈,递给客人。客人要分三口喝完,别忘了再转一圈茶碗,以示欣赏主人家珍藏的宝贝。
  罗罗嗦嗦,不过是喝一口茶。
  中国人喝茶简单,不拘什么杯子,用手抓一撮茶叶,多少随意,倒上开水就行。等上一两分钟,茶叶沉入杯底,就可喝了。整天喝,不停的喝,随时随地,没有仪式没有规矩,而且可在里面加任何东西:茉莉菊花,莲芯竹芯,干山楂片干苦瓜片,养血的加红枣枸芑,养颜的加玫瑰蜂蜜,养气的加人参当归,感冒了要驱寒,加红糖生姜。
  但曾经中国人喝茶也是很繁琐的,日本人的那一套茶道,便是学的唐朝时宫廷喝茶的方法。学还学漏了一样,唐时人喝茶,那茶是做成团茶,临喝时放在船形的碾子碾碎,便如日本人现时的茶末。即使到了宋朝,也还是团茶。李清照在词中写道:寒日萧萧上锁窗,梧桐应恨夜来霜。酒阑更喜团茶苦,梦断偏宜瑞脑香。
  虽然喝起来麻烦,但茶还是平民百姓的日常之物。《水浒》写的都是市井小民,那茶的种类也多得不得了。王婆小小一间茶肆,也有十来种茶,什么百合茶莲子茶,浓浓的点将上来。让我等不知其为何物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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