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资公司任职的朋友海伦小姐帮我翻译了份英文资料,我给她报酬,她坚辞不要。没办法,只好以请她客作为报答。我电话里一开口,她就很愉快地答应下来。至于请她吃什么,她说让我自己做主。考虑到海伦小姐是白领丽人,我为此费了些脑筋。到地摊上吃酱油螺狮,喝扎啤,显然不合适。到烧烤店吃我所喜欢的羊肉串,也不是很妥当。想来想去,我初定了两个项目,要么吃海鲜,要么吃西餐。我把电话打过去征求她的意见。她说,你找家咖啡店吧,请我喝杯咖啡就足矣,不过要找家有情调的啊。我很土的,对咖啡店几乎一无所知,问了几个同事,才得知市区有家佛罗伦萨咖啡店比较正规有名。于是,就把地点定在了那里。
咖啡店坐落在玉渊山下,周围环境幽雅清静。一进店门,就有异国情调扑面而来。标准的西式巴台,高脚椅环立台下。大厅里,钢琴师正全身心地弹奏轻松欢快的音乐,钢琴边上插一束鲜艳夺目的红玫瑰。大厅角落里还有一处书屋,有人在那里边喝咖啡边看书。整个咖啡店人比较少,没有任何糟杂之音。人们比较绅士,也很悠闲。我禁不住暗自称奇,咖啡和书香四溢的世界,的确是个好地方。海伦小姐准时到达,我也学着绅士风度请她坐下。她身穿一件淡紫色晚礼服,显得既典雅又美丽。我们要了两杯咖啡,两份圣代和一份薯条,慢慢地品着,吃着,聊着。我们就这样很随意地聊着,完全忘却了工作中的不快和生活中的烦恼。温馨中透着浪漫,庄重中享受自由和快乐。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去,让我忘记了外面的一切,仿佛世界上只有咖啡的苦涩和香甜。
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一位维也纳艺术家写给女朋友的一张著名便条:"亲爱的,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馆;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我开始向往海伦小姐们的小资生活。心想自己以前过得真是太没品位了,这种局面必须有所改变,以后我也要过有情调的咖啡生活。要知道,生活品位可是一个人文明尺度的标志和象征啊。
晚上回到家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新生活的开始而激动,还是让那杯咖啡给折腾的。直到子夜蓝星悄然升起在脑海,我才慢慢进入梦乡。凌晨五时半,床头的闹钟开始高唱"阿拉醒醒,阿拉醒醒"的歌曲。我睡眼朦胧地把它摁哑,然后重又躺下。妻子推了我一把:"你不去踢球了吗?"我气呼呼地回答:"我头疼,别喊我。"快八点时,我硬撑着往单位赶。同事见面就问:"怎么样?佛罗伦萨有情调吗?""有是有啊,可惜我没福气享受啊。""怎么?没去吗?""去了,咖啡因折腾得我一夜没睡好。""是吗,我说你的两眼怎么越看越像大熊帽呢。"哎,没办法,我的高品位生活还没真正开始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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