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觉得肩疼,双肩都疼,不像是老毛病肩周炎复发,疼的位置在后面。实在受不了了,跑医院照了张片子,惴惴不安地拿给医生看,医生正跟护士眉来眼去,心不在焉地调转方向,突然怔住了: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赶紧顺着他定格的眼神望去,在双肩后部,隐约出现两个直角三角形的骨架,不算大,跟只大鸭子的翅膀差不多的规模,我再仔细端详——是哈,这的的确确是两只用骨骼搭起的翅膀的框架,我我,我竟然有一双隐形的翅膀!
一旦形成结论,我立即决定保守这个秘密,一把抓过片子,冲着发呆的医生灿然一笑:谢谢你大夫,我不疼了,你继续吧。
一路飞奔,我感觉自己就是在飞翔,路在脚下很远的地方,斑马线像是纸张上的五线谱,我好像应该先去派出所改户口,我应该是上帝的儿子,至少也得是他的旁系亲属。
我就这么飞奔着,一下就飞过了自己,我看见自己刚从医院里出来,肩上贴着膏药,手里抱着汤药,包里装着西药。我回头对自己说:我的肩疼,其实并不是因为肩疼,我一直都不知道,我疼,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我疼,是因为我不知道这双隐形的翅膀据说能给我希望,并且还能带我飞向远方。
我就这么高高在上地对自己说着,我下面的我还在踯躇而行,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着,如痴如醉,又似懂非懂。我看到我仰望了好多次星空,此时正烈日当头,明晃晃的天空秩序井然,只有太阳,没有星星。仰望的动作加重了我的肩部疼痛,我很想扶我一把,我感觉这膏药、中药和西药越来越沉重,它们阻滞了我前行的速度和节奏。
我就这么分裂着,飞翔着,我不能抛下我不管,那些与翅膀具来的希望和方向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相当扯淡,像个笑谈。我决定不再紧盯着我自己,管不了这么多了,由我去吧。
于是我就又升高了一些,越高就越看不到被药物包围的我的狼狈。高处有许多鲜花盛开,他们都有不同的名字,大花叫和谐之花、发展之花,小花叫爱心之花、欢乐之花,诸如此类。
我几乎都有点愉快了,终于快要忘记了我的存在,我甚至不想降落,不愿意看到我其实正在疼痛。
但是天已经黑了,高处的方向也变得不很明朗,我慢慢收起我的翅膀,慢慢降落。于是双肩开始消肿,膏药开始发挥作用。我把汤药倒马桶里,希望它能对太湖的水系有些治疗作用;我把西药研磨成粉末,撒到垃圾筒里,但愿苍蝇的翅膀上能沾上一些,这样它们这双招摇的翅膀就可能被变得隐形。(遵小山兄嘱,炮制一篇高考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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