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老师今年六十五岁，当了一辈子小学数学老师，做过小学校的教导主任，这是她的最高任职，十年前退休了。这所小学是区重点，这个区位于市中心，这个市就是我的家乡余州市，余州市辖六县五区，市区人口一百万左右，不大也不小的一个内陆城市。

  归老师的爱人姓王，也是退休教师，之前是另一个高中学校的数学教师，平时喜爱画国画，王老师的最高职务是余州市国画院理事，从中学退休以后，国画院这个职务就成了专职的了。

  归王二人年轻时在一次教育口的大会上认识，当时归老师很漂亮，号称某某小学一枝花，王老师成份好，按现在的说法是家境不错，他请当时的校长一说合，两人的恋爱关系就定下来了。谈了半年恋爱之后，就结婚成家了，又过了整整十个月，不多也不少，女儿就出生了。从这些时间进程上看，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婚姻观念还是很保守的，所谓婚前性行动，几乎就是耍流氓的另一个说法。

  女儿小名叫红心，出生于1978年夏天，当时正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当时叫得最响亮的一句口号就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主要用于说服那些学习不好的高中生，高考落榜之后不要想不开，更不要自杀寻死，要把原本准备交给大学的红心，做好第二种准备，城里的交给交给街道工厂，农村的交给承包地。爸爸王老师从学校辅导高考毕业班回来，妈妈归老师抱着刚出来的女儿让他起名字，王老师脱口而出：原来是想要个儿子，没想到是个女儿，这样也挺好，咱们也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就叫红心吧。

  红心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好，主要就是心脏有毛病，妈妈嫌“心”这个字太直白，坚持改为同音字“欣”。改名之后的红欣一天天长大，心里的毛病也没了，脸蛋越长越像年轻时的归老师，个头则继承了王老师的优点，比一般大的孩子都要高一些。小学毕业的时候，红欣被校长钦点为毕业典礼上向分管教育的副区长程大器献花的学生代表，程大器看到这么明眸晧齿顾盼有情的一个小女生给自己献花，一时都有点怔住了，捧着她的小脸蛋楞了好大一会，底下的老师同学们并没有察觉，以为程副区长这是亲民和爱护孩子的亲切举动，当妈的归老师感觉到有些不妥，看着程副区长有些发直的眼神，心里觉得疙疙瘩瘩的，但也说不出什么来。晚上回家后把女儿安顿好，夫妻二人进屋休息，归老师不停地唉声叹气，王老师问一问原因，竟然他对下午的那一幕也很不舒服，夫妻二人都觉得程副区长把自己女儿的脸捧得太紧了，眼睛盯着女儿的小脸（好像还有刚刚有些发育的胸部）盯得也太久了，似乎是不怀好意。王老师旧事重提，说当初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长得再好看也不会有女领导捧着脸去关怀。归老师就笑他种子没选好，想种个黑土豆，结果收获了个红蕃茄。夫妻二人悄悄地打趣一番，上床睡觉，第二天就把这件小事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