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缘于权利贫困

　　●尽“莞”谈

　　时事的家长里短

　　2010年7月，在河南煤矿上干活、中途回家的卢成军，自称患上怪病，“偶尔不能皱眉，嘴巴有时候不能合拢”，医生诊断是“面神经炎”，后来，卢成军去长安医院看病，回来说，“这个医生不怎么好”。妻子判断，接诊医生一定是刘中林。回到老家后，卢认为自己的病情在广东恶化了不少(见昨日南都)。8月16日凌晨，卢成军从北京坐火车到东莞后，购买了一把菜刀，将医生刘中林砍伤致死。

　　刘中林当然是无辜的，他只是“替罪羊”。对精神濒临于崩溃的病人卢成军来说，他注定要“这个不怎么好的医生”为他陪葬。不妨假设一下，一旦检阅卢成军的仇恨史，或可发现，如果不是刘中林，其他“不怎么好”的嫉恨对象，同样有可能成为卢成军手刃的对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何尝没有可怜之处？毫无疑问，卢成军必须为他的残暴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任何人都不宜用诗意的暴力美学礼赞他，或为他作矫情的开脱、可笑的辩解。但是，当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读《当他如何走上不归路？》之后，任何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会唏嘘，为两个破碎家庭(刘中林和卢成军)的不幸唏嘘……

　　面瘫不是不治之症，但卢成军的面瘫却久治难愈，这成了他的心头大疾，也是难以驱散的心魔。其实，打量卢成军的崎岖经历，可以发现，躲在面瘫的背后，卢成军还有三个人生关键词。

　　一是穷人。卢成军是病人，还是一个穷人。虽不至于穷得揭不开锅，但也捉襟见肘，困窘到连两三百元钱都没有，向父亲要，被拒绝，向妻子要，妻子拿不出，最后其妻张哲春向同乡借了500块钱给他汇过去。人穷未必志短，但人穷就格外敏感，容易崩溃。

　　二是孤独。卢成军的孤独世界没人能懂，也没人愿意去懂。西京医院一名医生表示，要是卢成军因疾病而导致的心理问题，能在早期就被发现，而有意识地对他进行心理干预，或许悲剧可以避免。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表达，总让人百味杂陈，因为不知道是谁之过。

　　三是权利贫困。卢成军悲剧的伏笔早已埋下，据悉他的面瘫是在河南煤矿上干活时患上的，“可能在矿上受了风寒”。如若属实，应该算是职业病。其实即便是职业病，又能如何？我们别忘了“开胸验肺”的张海超。权威部门透露，我国受到职业危害的人数超过两亿人，这是多么让人辛酸的群体。更令人悲凉的是，卢成军甚至根本没有去找矿主的“麻烦”。

　　暴戾缘于贫穷，更因为权利贫困。卢成军是有罪的，也许，冷漠的体制、没有人情味的世态，就是帮凶。此时，我们不必悲悯卢成军，我们要悲悯幸存的人，甚至要悲悯自己，再不温暖这个冷漠的世界，还有下一个卢成军。□王石川

南方都市报东莞评论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