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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

(2006-01-13 19:36:33)

左斌:

你好!

很意外,你跟我提到了管燕燕的事情;关于她,我了解得更多,因为她和我又在一所中学一起读的高中,我们还很要好。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提起她的事情。你又是否想了解得更多呢?

我觉得,我了解你的东西太多了,尤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增长了很多,我都不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

对我来说,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觉得你就像是一个在我注视下成长的小孩一般,让我感到好笑和不忍心。

…… ……

(5)天竺:

你好!

跟我随便说点儿老管的事情,听说你们在高中时也很要好,我总觉得挺欣慰。

虽然她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但不可思议的命运让我和你重新结识,请给我说说她,只言片语也成。

我最近做了件徒劳无益的事情,我在网上的校友录找到了你们学校和你同一年级的几个班级,我在那些班级找了几个人的邮件,发邮件跟他们打听有谁知道管燕燕近况的,结果一无所获。

有几个热心人说帮我打听打听;而另外几个人则说,大概听说过这么个人,但完全没什么交往。

所以,我完全变得没把握,她高中时是否在你们学校,听你一说,感觉那是确实存在的啦。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听她,不跟你说起她,似乎我已经把这么个人遗忘啦,而一旦提起,又觉得我一直在挂念她,曾须臾未停。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你欲言又止,对我说些没有头绪的话,她有什么变化,或者有什么意外发生?

我问到很多人,为什么没人对她有确切的印象?

有一天,像是《百年孤独》中的俏姑娘蕾梅苔丝那样,她乘着一条洁白的被单飘走啦,她消失为一道传说,留给不多的人一种困惑的,不明真幻的回忆?

说实话吧,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在高二的上半学期,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并且为了忘却她做了许多蠢事,其中之一就是把我以前提到的女生当作她的影子,并且觉得我爱上了她。

而我实际上从初二开始认识她,直到那时才对她有了感觉。

我给了自己一种短暂而阴郁的流放,在高二那年的五一节,我一个人外出去了天津和大连,那对于我是段不愿再提及的经历。

我记得在黄昏时分,我在塘沽乘上了一辆命运的巴士,我乘上它只是因为它的终点站写着“东沽渡口”,我想那样或者能够找到海边。

我从后坐上沉沉的梦中醒来,仿佛闻得到海的气息,提着自己笨拙的书包匆忙下车。

茫然间只见到点点的灯火,一条沉闷的柏油路延伸向远方,我顺着灯火消失的方向,一直走去。

病歪的路灯,虫子一般低吟着。我一个人背着背包,不知道自己去向何方。

偶尔一台运煤卡车从身边经过,留下沉重的喘息声,而我刚刚注意到,前方或许是一个货运码头。

我并没沿公路一直奔向那个码头,中途在看见铁路的地方,爬了上去,后来还走过一架铁路桥,我记得桥上铁路边的木板已经松动,记得我踩在上面时吱吱咯咯的响动。那桥跨过狭长的海湾,而我站在海上,好奇地看着几艘晚间出行的海轮。

海一点点沉入黑暗,冷风吹湿了我散落在空中的骨头,寂寞中仿佛有海鸟梦呓般的啁啾。

我在那儿看着月亮升起,看满天稀疏的星光,直到天亮。

隔天,在开往大连的船头,我专注地看着紫色的十字闪电劈裂天空,那时,我悄悄地给自己放了点血。

我记得我初中时代的一个梦,前几天刚把它写下,索性附在这封信的后面。

 

风声、雨声交织在晚春的泥泞中,我不知怎么把自己丢落在这时的荒郊小径上。

站在那儿感到有点疲惫,可并不焦虑。想了想,仍不知其所以然,但终归觉得自己倒有几分脱俗。

是因为脱俗吧,所以才落到这种境地。心想。

雨仿佛很滂沱,我猜想。不知怎么,那雨丝毫不沾我的皮肤,仿佛并不是雨,而只是一丝情绪。

一丝情绪。

我底下头,看地上的泥,很真实,潮湿。我能看到泥深处的细微,泥里裹着小砂子,很清晰,没错。泥沾在手上很脏。

穿过雨帘,抬头看茫茫的山野风景。

仿佛水墨画,置身画中。有人在画外勾勒出来简单的我,他盯着我,我猜他在决定是否一会儿再把我抹掉。

无所谓,人生终究难以预期,下一刻的命运由别人关心也罢。

我走了走,移动的视线中有如巨蛇般灰蒙蒙的一条长影在动。

穿过雨幕,他们一个个游魂似地经过了我的身边。

“喂,喂……”我喊,可没回应。

像是我以前的同学们,竟如被施了诅咒一般,似丧家犬般垂着头,呜呜咽咽。

“他们在干嘛?”我问。

“可能累了吧,走了那么长时间呢。”你说。

“那你还行?”我关切地问,始终有一点困惑和忧伤。

“你看呢?”你抿嘴一笑。

“是春游吧?”我问。

“喂,你闪开些!”

我侧过身,看身后有个人正在躲闪。

“大学生活真有点不适应吧?”我问。

“不远了,你要加油哇!”

“什么?”

“就在前面,那是很明显的。”你顺势指去。

“什么在前面,你是说目的地?”

“嘘!咱们的秘密,可不要告诉别人!”

“当然啦,只有你我知道。”我笑嘻嘻地说。

“拉勾,你保证不告诉别人?”

我伸出手去,可是你的小手指弯曲着,勾向空间中虚无的别处,向着空气,认真地拉了拉。

或许你一直就不是在和我说话,而对于那个秘密,我不过是个不知情的局外人?这么想着,真觉得要命地伤感。

 

一座巨大的峡谷横在游荡的人群面前,谷底仿佛深不可测。唯一的通过方法是抓住悬崖边的藤条茎蔓悠荡到另一边。

前面有几个不幸的人因为力道不够,掉落到崖下的谷底,声音是“咚”、“咚”的响动,仿佛掉落得很邈远,仿佛是时空突然张开血盆大口般的裂缝把他们无情地吞噬了进去。

我站在悬崖边,踌躇着。

“非得过去不可吗?”

“非得过去才行!”你一副不容商量的神气。

“动脑筋想想别的办法不成?”

“别找借口!”

“我真的没什么把握。”

“你能行的,我相信!”你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拽着藤条悠荡过去,仿佛坐上过山车一般,快得没人想象的空间,恍然已站在对面。

你轻盈地,如荡着秋千一般,已然飘落在我面前。

随着大队,我们继续向前走,不久,走到山地的尽头,眼前突兀地展现出一片开阔的盆地景象,落日在地平线上露出半截令人费解的笑颜,罩在半个明晃晃的光圈之下,各种动物恬然地活动于一片开阔的草场上——连狮子也在吃草,流露出猫般慵懒而满足的表情。

我被那和谐的一幕惊呆了。

雨水还挂在草叶上,光芒四射,一种潮湿的青草气息沁人心脾,夹杂着各种野花的甜味,我想象着能像比萨一样,把这可口的风景切成条状,一块块地全部吞将下去。

你有晶莹的笑,在这背景衬托之下,你浑身挂满露珠一样湿漉漉地冲着太阳开花,你露出了自己的花芯,那是一种纯真的颜色。我停在那儿,呆呆地等着你收拢阳光,等着你不再那么绚烂时才敢把你的双眸直视。

你带我走进一间小木屋,在木制的桌椅间相对落座。你温暖地问我问题,让我不知怎么回答。

你跟我谈起从前,用略带遗憾的语气,我竟怎么也抓不住你的只言片语,只是体会那略带伤感的淡淡哀愁。

你谈起自己心中曾经升起的那些渴望,那是些安静的渴望。你缠着我说个不停,仿佛担心我在下一刻不及听完就会死掉。

哦,你如此饶舌,我知道你也渴望有一个知心的人,而你太安静,所以太寂寞。

我把手轻轻地放在你的手背上,使你忽而面含微笑,你言词的含义开始变得明亮、清晰。

“你真是一个好朋友,比好朋友还要好的朋友。”

“这话真傻,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嗯,一直都这样!”她欣慰地点头道。

“我一直觉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真的吧?我也是。”你调皮地说。

“我只是恐怕唐突,连跟你多说几句话都不敢,以至于这么长时间……”

“其实并没什么对吧?我也想跟你说说话,但我们不说话也能彼此了解心意。”

“是呀。”

 

左斌:

你的感觉让我痛苦。

管燕燕在高中时得的不是什么肺结核,而是一种家族病,发病时根本神志不清,有一次她跟我说起,说自己一次清醒过来后竟赤着脚坐在街边。高一之后,我确实就一直没再见她,我的母亲也在那时去世,怎么也没有心情打听什么,后来听说她休学,也没有打听。

…… ……

 

(6)天竺:

 你好!

很久没有给你写信,看你的信好像对我颇为担心的感觉。怎么跟你表达我的乐观?列举我近日的二三心得:

我不久前读了点文字,发现近古时期已经有人大声哀叹:“世界已经衰老了!”

这和时下的论调多么相似,在我们这个欢喜的世纪末,一千年前的老调重弹却成为某种共识,人们仿佛在一个特殊的年代里有种特别的沮丧理由,而这一切不过是种自负的悲观,世界从来如此,而且将如此这般很久。我的看法是:文明建立了几千余年,绝不会在一两年、几十年内毁灭,它的毁灭是我永远看不到的,为生命的短暂,我深感庆幸。

庸人们总是喟叹:人类文明,浩如烟海,告诉子女要珍惜针眼大的时间拼命读书云云。

而当我站在图书馆庞大阴暗的书架前的时候,我禁不住像苏格拉底一样失声哑笑:“这里有多少书是我根本就不需要的呀!”

那个史上著名的男主角,犬儒派先驱Autisthenes之徒Diogence(第欧根尼)住在木桶中,一袭斗篷、一根棍子和一只面包袋。他们从不以生老病死为意,不会因为担忧别人的痛苦而使自己活受罪,这就是“storic calm”(斯多葛式的冷静)一种顺应自然的快乐哲学,记得中国的庄子也很疯,在她老婆死了的时候干着什么哗众取宠来着,哗众取宠自然不是好孩子,但总算很个性吧?

真的抱歉给你写了那么几封信就提到那样伤心的事情,也许你写信给我的初衷是一种轻松的心态,可我这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合时宜,我别提有多抱歉。

放松点吧,想想能有什么高兴的事可作为弥补,去兰州看看你如何?

是一个认真的提议,考虑一下给我回复。

                                                               左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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