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太久没有看过大戏了。

 

小时候，家住在镇上，镇里供电不稳定，经常突然断电，所以家家户户都备着煤油灯。没有电视，拥有一台收音机听听广播也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事。到了晚上，大家围坐在院子里，听老辈人说说过去的事情，也算是消磨时间的一种方式。镇上有家电影院，但不是天天都有片子放，要放也是反复地放些《地道战》《英雄儿女》此类的老片子。

 

我当时住在婆婆家，婆婆是我和哥哥的保姆。婆婆家住在老街上，老街全是由青石板铺成的，我还记得，每逢下雨天，我就和一群小伙伴撑着小雨伞跑到屋外，故意挑那些已经松动的石板，在上面用力一踩，石板下的脏水四溅，大人们骂起来，而我们却一哄而散。

 

婆婆家的后门，正对着镇上唯一的露天的剧场。剧场不常开放，终日锁着大铁门。我们个头小，可以穿过铁栏栅，钻到里面去。但里面空荡荡的，引不起我们的兴趣来。一般是到了收割的日子，就会有人请来戏班唱戏。唱的是粤剧，通常会唱上三五天，在这段日子里，剧场很是热闹。

 

看戏也成了镇上人们的一件大事，戏连续唱几天，人们就会跟着看几天。为了抢占位置，家里会推举一位代表去做这件事，我和哥哥到这时候常常会自告奋勇，连饭也顾不上吃，连跑带跳到剧场去，占着正对着舞台前排长长的一排位置。大人们收拾好家务后也赶紧来了，这时候还没开场的话，我就会被大人们骗到舞台上，胡乱地来几个幼稚的肢体动作，引来一片哄笑，越是如此，我就会舞得更野一些，我那好表现的性格，估计就是在那时候培养的。

 

我已经想不起来戏里到底是演些什么了，只是隐约记得，锣鼓响起，小丑们就会翻着跟斗出场，锣声一换，又是丫头出场。之后出场是什么角色我就不晓得了，反正也看不懂。只是粉墨登场后，女的娇媚，男的俊俏，还是很赏心悦目的。若是有长刀打短剑的场面，别人在台上演，我们就在台下仿，众人喝彩，亦不知是为了谁。

 

戏演完后，在好长的一段日子里，大人们乐此不疲地谈论着戏里面人物的命运，而对于我们来说，更多的满足是和小伙伴们效仿着戏里的人物重演了一次剧情，找一些小竹片吊上几个线圈，权当是金钗，用绳子绑了个圈就当是手镯，披上一张窗帘就当是戏袍。我们也学着戏里的样子，轻甩长袖，轻移莲步，兰指婉转。

 

如今已经没人再唱戏了，纵然想看，也寻不出一处唱戏的场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