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草的自由世界

在艺术中心门口,芸草从转角处走出来迎接。看到她的一瞬间,我从心里发出微笑,相识十几年,真是亲切无比。我喊了一声“芸草”,便上前拥抱。而后各自介绍身边的人,她的先生和我的先生。
我和芸草是在博客相识,那大概是在2009年。我喜欢她的画,她则说我的文字好。博客中的交流都是不问世俗的一种精神交流,很特别,所以我一直习惯叫她的网名。
我们坐下来聊天。鞠老师看着我们,说,真是太年轻了。可能在他的心里,既然是徐芸老师的朋友,年纪不会相差很大,没想到是两个七零后。芸草与鞠老师几乎算是第一代的大学生,他们于1979年就读于中央工艺美院。
这也说明,芸草的精神世界是多么的年轻。我和她交流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年龄的差异。她真诚,热情,简单,新鲜。用“新鲜”形容一个人似乎有点不太妥当,又不是一棵蔬菜或者一条鱼。但我想了半天,感觉这个词恰如其分。芸草的新鲜,是她一直处于一种活跃的状态,她有着奔放的性格,她总是去探索一些新鲜的事物,新鲜的表达方式。
所以,她的作品不拘泥于形式,油画,水彩,水墨,以及在本次展览中的一种更新的尝试,她将其命名为《叠》。
这天她穿着一件绿色的上衣,橘黄色的裤子,绿色的袜子。我看着她的这身着装,笑道,真是充满活力。
芸草在大学时学的专业是书籍设计。她说,当时她更擅长的是音乐,她唱歌唱得特别好,钢琴也弹得好,本来应该报的是音乐专业,但机缘巧合,却走上了设计、绘画之路。
鞠老师和芸草是同班同学。他从5岁便开始学习画画,所以是班级里最优秀的那个,而芸草因为是半路转行,不管是素描课还是其他绘画课,她都感觉自己的基础和别人相比差了一大截。鞠老师也总是“打击”她:你看看你画的,你都画成这样了你还不扔了。
说到这里,我们一起大笑。鞠老师就是在这样的反其道而行之的“指点”下,追到了芸草,成了她终生的“指导”。
芸草说她画画很快,有时鞠老师出差几天回来,一看,吓一跳,房间里的新画又挂满了墙。有的画她自己觉得不好,画完就扔了,鞠老师觉得其实很不错,便把它捡回来。这次展览中有一个黑盆红叶的花便是这样。
我们起身,去看她的展品,那些花儿。展出的花儿里,有一些我之前见过,再见时,会瞬间又一次回到十年前的时光。那时我说,芸草,我喜欢你的这些花儿。当然,同样喜欢的,还有那些树林,树林里跟随着的小黑和无拘无束的马…
那时,她的树林以黑白水墨居多。我跟着她在她的树林里漫步,那里幽深而安静,那条小路向远处延伸。有时,她也会填上一点亮色。看惯了她的素色,忽然出现那耀眼的一抹黄,一抹红,我一时有点不太适应。但过几天再去看,发现她的这种处理非常特别,它抓住了你,你不需要去理解它,但你不会忘记它。
那时,她的花素雅宁静。柠檬黄的背景,灰黑色的花瓶,灰白色的枝叶,灰褐色的桌子,构图简洁,色调明亮和谐。有时,是一种淡淡的蓝,或者,是一种淡淡的粉。那种淡淡的感觉很是符合我的心境。芸草采用柠檬黄的时候很多,树林里的土地,树林里的小路,此时她内心欢悦,同时,蓝紫色的呈现也很多,这个时候,她就变得非常浪漫。
那瓶花是蓝白和灰色的搭配,那种调子,是一首非常舒缓的音乐。她说,当我想再画一幅同样的画时,就完全画不出这样的感觉了。
时光向前推移,大概是在几个月前,当另一批花儿出现,有种让我眼前一亮的感觉。我说,芸草,这又是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系列,在以后的某一天,如果说到你的花,我会清晰地想起它们…
她的表达总是在变化,她恣意挥洒着自己,以一种豁达,率真,自在,纯粹。她的画里会不时出现一个或者两个人,而她们总是在毫不迟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芸草从来不是那种小家碧玉的表达,人物之外,她的瓶花也是一种很舒展的状态,或热烈,或典雅…
无论怎么变化,那种属于她的洒脱自如的特性不变。鞠老师说得好,他说,任何表达都是在表达一个人的内心。有些东西,甚至你自己也并不清楚,但会从你的作品中流露出来…
她把身边事物作为表达的对象,把生活与艺术融合在一起。如果是在野外,她也会用诗意的语言传递内心的感受,“风穿过旷野,那是时间留下的声音。我站在山边,没有挪步,树影摇曳山色变幻。我站在山边,没有挪步,太阳随着微风略过。”
她从不觉得自己的文字有多好,而我时常会说,芸草,你的这小段话写得特别好看…
我们走过每幅画时,她向我说着创作时的一些细节或者趣事,
那只蓝色的小瓶是怎样忽然出现在另一张椅子上,
一幅画的标题是如何躲开了本是主角的花而关注了红色的桌子,
那些充满新意的作品,印在绢上,从材质上契合着杭州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