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的女神,波提切利的《春》

所谓诗情画意。当我们说到一幅画时,首先想到的大多是美。
当然画的作用不仅仅是为了传递美和愉悦,
特别是在中世纪长达一千多年的时间里,表达教义成了绘画的主要功用,
致使这个时期所有绘画都变得刻板僵硬,直至到15世纪文艺复兴时期,
画家们才再次把目光转向古希腊的艺术传统,将美和自然融入画中。
桑德罗·波提切利是文艺复兴佛罗伦萨画派的一名画家,韦罗基奥的学生,出生在1445年。
与达·芬奇和佩鲁吉诺是同门师兄弟,佩鲁吉诺则是拉斐尔的老师。
波提切利的著名画作《维纳斯的诞生》和《春》在大部分艺术类书籍中都会提及,
可以说是和谐唯美的最高典范之一。
“这种表现技巧之于绘画,犹如音乐之于话语”。
现在春天即将过去,我的脑海中多次出现《春》这幅画。
这幅画是一件订制品。
当时统治佛罗伦萨的是美第奇家族,洛伦佐·美第奇为了巩固家族地位,促成了一场政治联姻,
让他的侄子和敌对家族的女儿结婚,并委托画家波提切利作一幅画,
准备把这幅画放在这对新婚夫妇的婚房里。
那是在1481年,波提切利开始了这幅画的创作。作品取材于美第奇宫廷诗人波利齐亚诺的诗:
一个早春的清晨,
在优美雅静的果林里,
端庄妩媚的爱与美之神维纳斯位居中央,
正以闲散优雅的表情静静等待着为春之降临所举行的盛大的典礼……
肯尼斯·克拉克在《文明》中对这幅画有着一带而过的提及,
他说,中世纪的记忆赋予了这种古典的灵感一种全新的复杂性。
异教的女神们在一片仿佛哥特式壁毯的树叶背景前翩翩起舞。
这种将想象力调和一致的技巧是多么不可思议。
维纳斯位居中央,站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身后便是幽静的橘林。
虽然是春天,但橘树上的橘子还没有落,这实在是一种浪漫的表达。
橘林的颜色和草地的颜色浑然一体,确如肯尼斯·克拉克所说的犹如一幅美丽的哥特式壁毯一样。
维纳斯头顶身后的空间,呈光亮的拱形,这让美丽优雅的她有着一些神圣。
画面最右侧是风神,他有着青灰色的头发,着蓝灰色的衣衫,与身后的背景有着和谐的过渡。
此时的他眉头微皱,正鼓着腮帮子狂热地追求着森林女神克洛里斯。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不解和祈求,他希望她也能够爱他。
显然克洛里斯并不那么喜欢他,她口里衔着花枝,做着逃跑的姿势,
但这阵小风吹得太猛,她还是被风神俘获了,并在下一时刻成为了花神芙罗拉。
这追逐的画面很像贝尼尼的雕塑阿波罗和达芙妮,
只是风神成功了,阿波罗的追逐使达芙妮在父亲的帮助下变成了桂树。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小爱神丘比特。
最上方的小丘比特正鼓着圆圆的小肚子,蒙着眼睛把手中的箭乱射一气。
正是因为他的这种随意,神间,人间,不知有多少爱是伴随着痛苦而来,
追逐着,逃跑着,相思(相厮)相杀。
爱是盲目的,谁能把它怎么样呢。
成为花神的芙罗拉则没有了恐慌。
她站在花丛中,头上戴着花环,飘逸的群裾上缀满了花朵。
她微微地笑着,娴静典雅,
一手捧着自己的衣衫,一手把衣服兜住的花瓣撒向人间。
维纳斯的右侧是美惠三女神。
她们披着透明的衣衫,身姿曼妙,体态丰腴,
她们扭动着身躯,手指两两相触,轻盈而舒展地翩翩起舞。
美惠三女神在古希腊神话中代表的含义有多种,
有说是代表光辉、欢乐和幸福,或者妩媚、优雅和美丽,纯洁、自由和洒脱,
总之象征着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不管她是谁,她们那么美。
在西方绘画中,美丽的女性都有着微起的小腹,
那似乎代表着一种更自然的生命,那种圆润感,体现着女性的温存…
画面最左侧的年轻男子是赫尔墨斯,宙斯的儿子。
他身佩利剑,正手执神杖,眼睛顺着手指看着斜上方,
他的表情纯真单纯,有着一些专注和虔诚,
他似乎正在驱散着冬天的阴霾,以给大地带来春的和谐明媚。
整幅画无论是整体还是局部,都有着一种无可挑剔的唯美。
色调和构图上都有着一种整体和谐。
即便女神的面部表情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而忧伤也是美的一部分。
宁静美丽的春天转瞬而逝,火热的夏天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