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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呼吸器在人间的最后4个小时——悼外婆沈兰仪

(2008-06-04 20:29:59)
标签:

家庭

外婆

舅舅

小辈

沈兰仪

上海

情感

分类: 亲情

                  靠呼吸器在人间的最后4个小时——悼外婆沈兰仪         靠呼吸器在人间的最后4个小时——悼外婆沈兰仪 

     刚刚经历过四川汶川大地震的中国人,这一阵子已经习惯了看见各种媒体上死难者的照片。而当死亡发生在无法替代的家庭成员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悲伤和震撼。   

              
    外婆,沈兰仪,94岁。她49岁时开始守寡。连同已经亡故的大女儿,一共有子女7位。她曾经是旧上海典型的家庭妇女。因为从小家庭条件优越,外公(可能是中国真正第一批的证券经纪人)又非常疼爱她;所以,我母亲记忆中,旧上海十里洋场的岁月里,他根本没受过什么苦。话虽如此,从现代人的角度看,能把7个子女抚养成人,不管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是极大的成就了。

    外婆经历过十年自然灾害、文革、大部分子女插队离沪的种种磨难,她的经历恐怕一部长篇都难以描述,我知道《大宅门》的编导其实是在述说自己和家庭的的成长史,而我想我如果有这个闲情逸致,照样能编纂出这么一部“巨作”。现在,她的子女(确切说史我的舅舅们),分布在北京、河北(新疆)、天津、成都、苏州和上海;而她的子孙们,还散步到大洋彼岸……

    这是一个大家庭,但属于典型的上海式的大家庭——没有族谱和家谱,平时亲戚间不管有无矛盾、来往都不频繁,子孙们的交流也不多,用现实的话来说,就是不懂得、或者懒得进行人脉和资源的交流和运作。此外,我对外婆的印象其实也并非深刻,这是因为,我本人不是外婆带大的。她在我念小学的时候去了北京,帮我到美国中国使馆任职的舅舅带儿子;后来又辗转到成都乐山,帮我已经亡故的大姨带孙子;而后,去过河北、最后还是归根上海……说她操劳,有时候觉得也未必,每到一个地方,总有阿姨(保姆)陪衬左右;并且,部分子女总是定期地探望。最主要的,外婆是个天生的乐天派,吃得下睡得着,人到90,不控制的话,照样大鱼大肉,胃口好得惊人。

    她晚年基本稳定在上海,我和妈妈基本每个月都去探望一下。去年开始,曾经经历过一次胸闷的她(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是从一次心梗中硬挺过来的),开始出现记忆衰退,我们暗地里觉得是老年痴呆的表现之一。但是,因为经常出现,他对我,以及我的2岁不到的儿子,还是能马上报出名字来的。

    外婆过过世是在2008年6月3日,这之前的一个多月,一直服侍她十几年的保姆突然急事归乡,顶替的保姆即便再怎么尽心,生活规律多少被打破了、平时习惯交流的对象也没有了,她出现了微妙的心态上的变化;而近几年来一直以寄宿名义在外婆住处照顾她的一个舅舅学生的母亲,因要回家过端午,也早早告诉外婆暂时告别几日的消息……这一切,可能加速了对外婆心灵的打击。乐观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外婆,其实很在乎周围熟悉的一切。长辈岁儿孙们的爱、以及渴望得到晚辈们仅仅语言交流上的安慰的依赖,到了晚年显得特别严重,但往往子孙们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这看似简单的习惯成自然的东西。然后,一个个马后炮式的无法弥补的遗憾和追忆不断重复和产生着。

 

    在6月3日送到医院急救室的时候,医生说最多维持2天,她的心脏、呼吸器官和肾脏等等,都已经彻底衰竭,要家属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14:30,我和妈妈赶到医院抢救室室,最左面的床位是我的外婆,她的脸非常浮肿,但看得出作为94岁的老人,皮肤仍然很好。当时,抢救室里临近的床位不断有跳楼和交通事故的重伤员被拉进来紧急处理,但这些平时可怕的镜头和喧闹,在那天对我们来说几乎都成了小噪音了。外婆的导尿管里已经连续几个小时没有尿液产生了。“只进不出”是最危险的信号。呼吸器有偶规则地响着,在妈妈哭诉一阵后,我在旁边安静片刻的功夫,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凑到外婆耳边,跟她说我小时候在老房子里的记忆、跟她说我儿子的调皮、告诉她一切会好的,好了以后还能我妈妈包的大肉粽子……

    外婆眼睛睁不开了,也发不出声了,靠呼吸器维持的感觉肯定痛苦吧;但是,我能看到她的左眼睛里渗出一点点眼泪,很细微,简直象汗水……同时,她的额头也在颤抖,插在嘴里呼吸器的鸣叫也产生了不规则的声响——她听到我的话了,她想说什么?不管说什么,我都听到了。如果能出点眼泪也好!于是,我隔三差五地进去在她耳边“刺激”着她的感官。因为,在下午2点半到她弥留的4个多小时里,孙辈里面,只有我一个外甥能陪伴左右。可惜,那天的恶性交通事故特别多,不断有嘈杂的重伤员(有的基本已经死亡,但根据救死扶伤原则不得不进急救室里走过场一下)推进来。

     5点,妈妈和舅舅学生的母亲一起到医院对面的小店采购了一套给外婆火花前穿的衣服。医生的判断是最多不超过2天,可能当然半夜就会丧失生命体征,我们都要做好准备。

     接近7点,外婆在上海唯一的孙子赶来了,但从下午4点来时,外婆对我凑在耳边的说话已经没有什么反应了,血压也时常监测不到数据。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样,就在孙子赶到她床前的半分钟之后,进来查看的护士突然发现,监测仪上所有的线条都成直线了……

    外婆,直到临终,都没给我们小辈添麻烦!她走得突然,但也很及时,客观上如此。

 

    天彻底暗下来了,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士一开始就很照顾我们家属的情绪,暗许我们比较随便地进出抢救室。在她亡故后,特地把外婆推到抢救室最里面的小间里。妈妈的哭声是在给外婆擦身的时候传出来的。我和表弟给各个外地的亲戚打电话报丧、顺便叫在昆山的表弟不用特地赶来……

 

    我是一个感情不太外露的小辈,那天我只在看到外婆渗出眼泪的抢救过程中流过泪;此刻,反而有些许的冷静,除了从小与外婆并非十分亲密的缘故,更多是为了那个此刻受到更大打击的我的妈妈。外婆的脸安详,还是热乎乎的,我握握她的手和脚,然后弯下身亲吻了她很长时间。她的脸甚至还有弹性,留有一丝家族式的汗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我想说:谢谢外婆,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老房子的邻居们陆续也来探望仪容了,因为我们一致决定丧事从简,明天办完死亡手续就安排送别火化了。很多时候,隆重的丧礼是做给后人和周围人看的。仪式更大的意义,是满足自己心理的遗憾和对先人的尊敬的面子,也是教育小辈今后要象我们自己对长辈那样地对待我们……但事实上,什么都不如活着的时候周到一些更有分量。一个动辄十几万的红木骨灰盒和豪华庄严的墓穴,绝对比不上老人生前你陪伴左右,吃着她为你熬的稀饭听她唠叨来得珍贵和真切。

 

     二舅舅第一次表现出这么悲伤,在回去的路上,我默默开车一句话都没说,二舅舅感叹道:现在最老的人走了,我们真的感觉老了……

 

    不在现场的子孙小辈,是无法体会我的心境的。

    所谓回光返照和不详征兆?

  1)上个月我儿子最后一次去看我外婆时,突然变得狂躁,就是不肯踏进外婆的房间……

  2)外婆最近两周的胃口特别好,情绪也高,跟新来的保姆不断唠叨着旧上海的花花见闻……

  3) 忙活完外婆过世的医院那摊子事,今天去保养汽车,发现水泵坏了,而且是刚坏……

 

    曾经决心丁克到底的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主要是妈妈在帮忙拉扯。虽然妈妈、爸爸和我现在很累,自己和太太各自的事业也在最艰苦的阶段,但只要想想孩子,心情就会好很多……我不想拉伸道生命延续和展望未来的高度,但确确实实,人生没有新鲜的辛苦,就很容易沉醉在以往沉淀的蜜水,而沉淀的变质的蜜水,滋味其实更苦涩。

     这篇所谓悼念流水账,我应该写得更有诗意,但涉及自己的亲人,还是有感而发、凭第一感觉最好。

     外婆,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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