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月

一直都知道包括文学评选在内的各种评选都越来越不靠谱，但没想到我国伟大的文学评选事业已经不靠谱到了这种程度——11月初，由某权威文学机构举办，近百万名文学票友参与的“中国当代四大最有情调女作家”评选结果揭晓，琼瑶、王安忆、简以宁、小妮子等老中青四位女作家高票当选。

这个“老中青”组合的获奖名单看上去十分怪异，第一位是言情鼻祖，第二位是作协主席，第三位是策划、撰稿人，第四位是青春写手。如果不是主办方提供了这么一份名单，打死我都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把这四位当作当今最有情调的四位女作家。

比入选作家姓名更让我感到被惊着了的是这次活动的主办机构。好奇心驱使着我动用了各大搜索引擎，试图寻找到“某权威文学机构”究竟叫什么名字，权威体现在哪里？但遗憾地是，数十家见诸国内外中文媒体的报道中，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主办方的真实名称——“某权威文学机构”改成“某神秘文学机构”倒很合适。

俗语云，“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作家一旦有了“情调”，大概也是谁也挡不住的，尤其是在这么一个人人都喊“情调”、装“情调”、玩“情调”的时代。不过，和“中产阶级”一样，“情调”这个词在中国的定义是不确切的，再加上始终有那么一些人拿伪情调说事，结果说着说着，“情调”就被他们搞成了“调情”，所谓“最有情调女作家”评选，不过又是一例拙劣的文坛调情行为而已。

据“某权威文学机构”讲，这次文坛调情行动大概持续了六个月，不但煞有介事地成立了专家组和网友组推选了十名候选人，还劳累“近百万”网友亲自前往投票。说琼瑶、王安忆有“情调”可以勉强接受，我是坚决不相信这“近百万”网友中的绝大多数，会将“情调”这个标签贴在另两位身上——后两位作家在生活中有没情调不得而知，但如果说她们的作品具有“文学情调”，不仅现在的文学评论家会不屑一顾，恐怕故去的文学评论家都会挣扎着从土里钻出来高喊“我反对！”。

这次文坛调情行为是拙劣的，但从市场角度看，效果却是明显的，两个文坛后进紧跟在两个文坛前辈的身后，晋级进入到了“情调作家”的殿堂——而且仅此四位、没有候补，如果我是后两位“情调作家”的出版商，肯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不过，既然终极目标放在宣传作家和书上，何必要拿“情调”说事？“四大美女作家”、“四大实力女作家”、“四大富豪女作家”等等，虽然个中关键词汇被用得有些滥，但哪一个拿出来都不比“情调”引起的关注少。

无论男女作家，证明价值的唯一方式是比拼写作实力，所有在作家前面冠以的“XX”二字，都是概念性的东西。这些概念性的封号并非全无益处，但起码要应用得当，看上去别那么不着四六。文学和文坛在读者心目中，差不多已经就是一副乌烟瘴气的样子，但愿所有的“权威文学机构”有时间、有精力还是多做一点有益于文学事业的正事，别整天玩“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