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浩月

 

    姜文《太阳照样升起》在第64届威尼斯电影节进行了首映，张艺谋的鼓掌五分钟也验证了姜文“张艺谋一定会喜欢的”说法，自此对于姜文的神化也到了一个沸腾点。

 

    首先神化自己的是姜文本人，形容这部电影“带劲儿”，“过瘾”，“不光有好色彩，还有来劲的故事”，日本音乐大师久石让创作的电影配乐也让他觉得“真的是比莫扎特好一点。” 对于一部四年磨一剑的作品，姜文有理由为之骄傲自豪，但这腔调我们并不陌生，之前不止一位导演这么自夸过自己的作品，结果被事实浇了一瓢冷水。

 

    再者神化姜文的是一批影迷中姜文的拥趸。对张艺谋挑剔，对陈凯歌严厉，对贾樟柯苛刻，唯有对姜文，影迷是以娇宠的态度对待的。只因为他拍摄过《阳光灿烂的日子》、《鬼子来了》这样的电影，只因为他的电影里有其他国产电影没有的真诚、激情和宽阔。对于这么一位中国电影“宝贝”，影迷能容忍他的傲慢，不是出于对他个性的尊重，更多的是出于对优秀电影的喜爱。

 

    专业和精英媒体对于姜文的神化也有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据我了解，某电影专业杂志曾长期以姜文作为头条和封面推介，在《太阳》成品前后，更是不遗余力予以追捧。在报道《太阳》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新闻时，媒体要么追溯姜文的辉煌，要么对《太阳》寄予厚望，口径一致的认为，姜文毫无疑问仍然值得期待，没有人问过，这1994年姜文做导演的这13年来，姜文变了没有。

 

    我们神化过陈凯歌，在他为中国电影奉献出《霸王别姬》之后，同样神化过张艺谋，那还是在他的《红高梁》时代，结果还不是一样，陈凯歌因一部莫名其妙的《无极》声名扫地，张艺谋则成了“印象”专业户。在中国电影迫切需要一位在内撑得起来、在外拿得出去的时候，姜文成了最佳人选，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对中国电影却未必是。

 

    中国电影目前最需要的，是寻找到一条艺术和商业结合的道路，《阳光灿烂的日子》曾经灵光一现让人看到希望，但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一种巧合而已。电影《孔雀》的成功也让我们看到了艺术片导演所作的努力和这块市场的潜力，但要让艺术电影的商业走向明朗化，还需要更多有影响力的大导演在背后推动。

 

    艺术片在成就了导演名声之后却成为了他们的滑铁卢，这一切都在遭遇商业片之后，票房至上成了著名导演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对于艺术片的尝试变得畏手畏脚。很难说大片的出现是推动了国产电影前进的步伐还是拖了国产电影的后腿，总之，让我们感动的、念念不忘的电影少了，多数投资奔着少数的影片而去。大片提升了影片生产制作的技术手段，却消弱了电影的艺术性和对生命深层次的探讨。

 

    有评论认为给无论用“商业”还是“艺术”来给《太阳》分类是幼稚的，但我还是宁愿把姜文的新片当作艺术片来看，尽管它可能有美妙无比的画面和值得称道的音乐等中国式大片的元素，但它的灵感来源、故事情节以及导演试图融入影片的大师手法，都在让它呈现出文艺片的气质。它能不能突破《阳光灿烂的日子》观影人数，超越《孔雀》的票房，都不是太重要的问题，对姜文的神化也就显得没什么必要。

 

    在对中国大片神化的过程中，曾出现过畸形的赞扬用语，“大片”“史诗”“居作”“名垂影史”等赞誉不吝而来，观众尚且抱有一些好奇心，导演率先招架不住，纷纷在大帽子的重压下趴下了。《太阳》似乎也沾染了这样的习气，除了姜文比较口语化的自夸外，“眩目”“耀眼”“激情四射”等一些绚烂的词汇也纷至沓来，《太阳》是一部好看的电影，它能得到观众的认同就足够了，不希望拔苗助长式样的神化姜文，那样对他本人包括对中国电影都益处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