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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韩浩月
苏童的新书《碧奴》出版了,这是他应全球出版项目“重述神话”之邀,创作的一部以“孟姜女”哭长城为故事原型的小说作品。苏童是唯一应邀的中国作家,小说出版后他也公开表示,《碧奴》是他迄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作品,有了这两个原因,便可以理解苏童为何频频接受媒体采访,参与看上去势头很强的新闻宣传了。
即便推前几年,如果一位已经在文坛取得一定名声的作家,如此地亲近媒体,也准会有闲话传出,这些闲言碎语包括:不甘寂寞,不安心创作,看重浮名薄利,并由此推断,该作家的创作生命离结束不远了。之前的作家,总是有意无意地与媒体保持一定的距离,恐怕就是出于对这些闲话的顾虑。当然也不排除,这些作家天生就有一种清高感,总认为媒体是服务大众的,难免流俗,会追问一些文学之外的东西。而作家是敏感的,他们的内心世界已经通过文字面向读者敞开,自然想保留一些不愿为人所知的隐秘。
然而在这个网络信息泛滥、纸媒扩版加厚、读者人心浮躁的时代,更凸显出“好酒也怕巷子深”的道理。作家走出书房,成为图书商业操作的一环,已经成为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包括一向低调的余华,在《兄弟》(上、下)出版后,也对各种采访来着不拒,一时间,电视、网络、报刊,四处可见余华侃侃而谈的影像、文字、各种消息和报道。余华蛰伏在民间的众多粉丝,通过媒体报道,了解了这位颇具神秘感的作家文字之外的生活,包括他的婚姻与家庭等等。在不间断的采访中,余华不停地重复自己的观点,讲述自己的故事,言多必失,他对《兄弟》的护犊情深,与外界对《兄弟》的批评,形成了一个不对称的局面,因此有文学批评家高呼,余华再也不是那个写《活着》、《再细雨中呼喊》的余华了。余华的“出山”对图书的促销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各种声音围绕身边,说带不来一丝困扰是不可能的。作家与媒体的亲密接触,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苏童也有这种困惑,虽然认同余华“要配合出版社做宣传,即使那只是一种职业道德”的说法,但每天忙着参加签售、接受采访,苏童还是有所不适,用他的话说就是“人生中最恐怖的事情来了。”对于自己要面临的“抛头露面”难题,苏童显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在对面读者的一些苛责的时候,保持了平和的心态。比如有读者说,苏童在《碧奴》自序中写“很高兴《碧奴》能与世界各国读者见面!”很恶心,对此苏童哈哈大笑,自己也觉得读者的话有道理。作家在幕后的时候,受考验的是作家的作品,但一旦作家走上前台,读者往往对作家本人的兴趣更大一些。一个豁达的作家在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的同时,也应该虚心聆听质疑、批评的声音。苏童和余华在这一点上都做得不错。
但个别作家在这方面就有些欠缺,在他们眼里,媒体就是属于自己的一个秀场,拿不出有阅读价值的出版物,就吃老本利用自己的名声博取新闻点,听到批评的声音就火冒三丈,要么说批评者的品格有问题,要么要将对方告上法庭。还有一些作家被浮躁左右了心境,在媒体上玩概念、造话题,试图以明星的身份代替自己的作家身份。媒体对这些作家倒也是不持排斥态度的,甚至乐得配合一下,把读者的注意力从混乱的娱乐新闻中拉回一些,毕竟与作家相关的消息还属于文化范畴,什么时候作家跑到娱乐版面和大小明星扎一堆去了,那才是文学的悲哀。
作家应不应该在媒体上作秀?那得看如何“秀”。阐述自己的文学观点,解密作品的创作过程,包括透露一些自己在现实生活的细节,对读者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在文学被边缘化的今天,作家被关注的不是多了,而是太少了。我们的媒体应该给作家提供更多与公众接触的机会,文学会不会消亡,取决于作家这个群体还有没有动力去创作。与社会和读者的接触,有利于激发作家的创作激情,而媒体从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希望看到苏童、余华这样优秀的作家能够经常在媒体上露面,对时政、经济、教育、体育等非文学领域话题发表观点,在这些领域,作家已经缺席已久、脱离得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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