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浩月

德国队补时阶段绝杀波兰，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千万不要以为昨夜我是德国人，而是因为连续三场球看下来，眼睛的刺痛提醒我，在这七尺血肉之躯上，原来还存在一种名叫“眼球”的物件。辛苦你了，眼球。

比起那些为了世界杯而失去生命的人，眼睛的这一点点痛算不了什么。世界杯开赛不过数日，仅媒体报道出来“为球捐躯”的人已经有十数个了。泰国两球迷因为庆祝意大利队进球嗓门太大，被临桌一人射杀；在克罗地亚0：1败给巴西后，一女球迷在球迷混战中遭枪杀……世界杯引起的喧嚣声浪，使这些生命的提前退场变得无足轻重，好像每届世界杯不死几个人就没有了花絮似的。

有人死在了场外，有人死在了场内。2003年6月26日，喀麦隆国脚维维安·福在联合会杯的比赛中猝死，2004年10月27日，巴西圣卡塔诺队后卫塞尔吉尼奥在赛场上猝死……这几年，至少有5名以上足球运动员死在了球场上。有人的死重于泰山，有人的死轻于鸿毛。球员为了荣誉而战，他们的死是战士之死，虽死犹荣。而有些人的死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比如前几天，宁波一女子因为看球和男友引发争执，跳下了17楼。望上去有些眩目的17楼啊，鲜活的生命如纸鸢一样飘了下来，这是足球所不能承受之重。

每届世界杯期间，都会有不少人因为健康原因把自己放倒了。这些人当中，有因为长期熬夜导致体力衰竭猝死的，有因为承受不了点球决战的刺激心脏病发作而死的，有因为自己支持的球队获胜兴奋过度而死的……五花八门。如果我说那些在看球过程中死去的球迷是幸福的，肯定会招来一堆板砖，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带着对足球这项运动的热爱，喜悦却仓促地告别了人世，甚至来不及再看一遍精彩回放，来不及对世人说，“有那么多比赛没有看，我还不想死。”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不必猜测那些球迷在离开的瞬间想了些什么，也许他们会后悔不该对足球如此痴迷，也许他们在假设，如果点球之前去了洗手间……没有那么多如果了。我相信他们在天堂是快乐的，那里每个周末也应该都有球赛，说不准也会四年一度举办世界杯，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可以轻灵地坐在云朵之上，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心脏，因为他们已经永生。

“看球诚可贵，休息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如果你没有年轻健壮的身体或者坚强结实的心脏，还是悠着点儿吧；如果你像我一样，“锄过地，拔过姜，稻田里面插过秧，”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经受过劳动高强度的锤炼，尚且可以谨慎地肆意一把，那么多毒日头、重锄头都抗过来了，熬夜看一两场球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