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随笔 |
文/韩浩月
距英格兰和巴拉圭开战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我安排媳妇亲手执剃刀将一头黑发像除草一样地从头皮上清除了出去。轰鸣的剃刀所到之处,坚硬的发茬四处崩落,媳妇柔软的小手在我的头顶辗转游弋,冥想之中,身处的这间狭小的洗手间宛若法兰克福世界杯体育场的更衣室,骁勇善战的英格兰就要为埃里克森吹出的夺冠牛皮打响第一枪,而我也在沐浴更衣之后,关闭客厅所有的灯光,只亮头顶这一盏,黄健翔写了本书叫《像个男人那样去战斗》,我要像个秃子那样去看球。
剃光头不为削发明志,只为痛快看球,熬了一夜之后还要为稻粱谋,看球时一刻千金,赶着上班也是千金一刻,光头不仅省却了不少“飘柔”,更节省了宝贵的时间。球场上,老而弥坚的老帅哥贝克汉姆依然有一脚鬼斧神工的传球,想当年,他也曾剃落一头金发照耀过整座球场。在全世界整个服“球役”的战士当中,光头军团更是名声遐迩。1997年,巴西队美洲杯夺冠,11颗锃亮的头颅让整个墨西哥城光芒四射。这该是足球史上最令人动容的一刻,减少了头发带来的阻力,光头如利弩,直刺对手的胸膛,这样的胜利,才称得上畅快。
1998年法国世界杯,齐达内用他金子般的秃头攻进了两个球,捧起了可以与其光头媲美的大力神杯,从此我心目中的男人榜样便成了齐达内。每当拿球的时候,他的法国同胞便会齐声高喊“齐祖”,巨大的声浪通过卫星穿过云层,撞到我的耳朵里俨然变成了“齐秃”。生活中的齐秃不泡吧、无绯闻、踢完球便回家,这和生活中的我并无二样。我回家最大的乐趣便是让7岁的儿子带球一次次把我晃得东倒西歪,最后眼睁睁看他把皮球射进我把守的小区那把破连椅的裆口。不知道齐秃是否在家也会倍遭小宝贝儿的凌辱。在与中国队的热身赛中,齐秃一个趔趄将点球射向了高空,他老了,战斗的青春适合风干了留在记忆里,等到老到没牙的时候就着喝酒。
忘记不了那些著名的光头们,跑不死的卡洛斯,来咱中国打工的扬克尔。这是个流行致敬的年代,我谨以这颗没打进任何一粒入球的脑袋,向那些曾经和即将的光头们致以战友的敬礼。你们的战场是球场,我们的战场是狗日的生活,在这片令人茫然的战场上,我们无门可射。兄弟们,看你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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