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浩月

“国产大片”已经落伍了，现在流行的说法是“商业巨制”。2006年有一部商业巨制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那就是冯小刚的《夜宴》。在此之前，他的《天下无贼》充其量是大制作。我宁愿相信“巨制”的说法只是投资方沾沾自喜地往自己脸上贴金，好莱坞动就几亿美金的投资都少有拿这个当卖点来宣传的，第78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活动中小制作大获全胜的事实也说明，在世界范围内，业界包括影迷越来越看重的是影片的质量而不是投资的多寡。

但是，《夜宴》扑面而来的“商业巨制”气息仍然让我的内心起了些波澜。多少年了，期望国产电影能把好莱坞作品灭在家门口的观众，都憋着一口气，希望中国导演能做出几部全世界通吃大卖的商业电影。多少年了，中国的导演一直在抱怨国内的电影环境不好，没有人愿意拿钱往里砸，久而久之形成了这样的论调，“给我XX亿我也能拍出XX那样的电影。”终于这样的环境慢慢地培养出来了，有人愿意给导演XX亿了，可我们崇敬并寄予无限厚望的导演却连个特技镜头都制作得惨不忍睹，连编个故事到最后都难以自圆其说。每次国产大片被冠以“巨制”名号宣传的时候，观众都是积极响应、急不可待冲进影院观看的，可以说没有这种热情支撑，就没有被大导演们津津乐道的票房。

除了要有大捆钞票垫底，“商业巨制”的必备因素还得包括导演名气、演员阵容、制作班底、故事精彩程度。《夜宴》在这方面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到，冯小刚、葛优、章子怡、袁和平、谭盾、叶锦添、盛和煜、张黎……这些响当当的名字组成的阵容用“梦幻组合”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再加上“中国版的哈姆雷特”、“中国电影史上一部罕有的宫廷悲剧”、“中国电影新百年的开山之作”等宣传点作铺衬，这部电影比冯小刚之前任何一部电影都有卖点，都能吊起观众的胃口。尽管如此，冯小刚和王中军、王中磊还是心怀忐忑、如履薄冰，在低调关机之后，展开了高调的宣传。凡是出现在和《夜宴》宣传的相关场合中，冯导演总是笑意盎然、信心百倍的样子，这次他一没有拍桌子，二没有要“抽人”，他应该能意识到，在电影上映前如果出现关于他或他作品的负面新闻，将会给《夜宴》带来多大的不良影响——被商业巨制屡屡糊弄的观众已经起疑了，网上号召网民罢看某某电影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国产大片尤其是“商业巨制”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以往几部商业巨制被观众诟病最多的是故事。有人甚至开始怀疑中国的导演牌子越大越不会讲故事，越拿观众的智慧不当回事。冯小刚拍《夜宴》的讨巧之处就在于，他截取了中国历史上一个大家所熟知的，集合了权利与欲望、死亡与爱情等诸多卖点的片断。王中军在《夜宴》官网开通时肯定了冯小刚讲故事的能力，“故事讲清楚肯定没问题。”有了这个既朴素又诱人的噱头，观众当然更没得选择，要义无反顾地再为国产电影发展做一把贡献了。《夜宴》讲的是一个“严肃的哈姆雷特式古典悲剧”的故事，但冯导演又说了，想借这部电影体现中国文化的寂寞和高贵，概念多了容易让人犯晕，在冯小刚看来，“‘寂寞’是一个太大的话题，要聊很长的时间。”也许真的要等到看完电影，才能体会到他所说的中国文化的寂寞是什么味道了。

从前的冯小刚喜欢揣摩观众喜好堪称心理大师，这次为了给大众筹备一场欢腾盛大的《夜宴》，冯小刚化身为“食神”，博采众长，殚精竭虑，精雕细作，力图色、香、味具全。《夜宴》为谁而摆？《夜宴》为了观众的荷包而摆，为了票房记录而摆，也为了中国电影的梦想而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