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和朋友小冰聊起几年前同游韩国的那段旅程。那时候,我们拖儿带女,一句韩语不会,却辗转游遍了半个国家。印象最深刻的,是误打误撞遇见了一个叫做会镇的小地方。
从丽水到济州,原本设定的航线突然取消。我们拖着笨重的行李,火车汽车不停地转换,两个顽皮的孩子还不时搞出点啼笑皆非的状况。小镇简陋的车站里,“夺”过钱包帮我们买车票的“调度”大哥;公车上热情的大叔大婶,在每到车站见我们迫不及待地站起时,又将我们按下;终于到了终点站,迎接我们的计程车司机,载着我们一路狂奔。而小镇雨后湿滑整洁的街道、田梗间飘着袅袅炊烟的农舍,海边挂满渔网的船,老旧的渔灯在风中轻轻地摇,还有远处一片日落后的群岚……奔忙之中,一切尽收眼底。这段经历后来成为那一年最美丽的回忆,因为若非旅途中的这些“不确定”,我们也不会在不断地行走中遇见如此美好的人与事。
我讲给朋友听,她却大叫:“哇!你们两个心态真好,换了我一定很狼狈。”
不久之后,另一位朋友也去了韩国,回来后却对我不停地抱怨,物价太高、住宿条件太差、风景宣传地旖旎如画,看看也不过如此而已,最要命的是和导游边走边吵,因为他们不愿参加自费项目惹怒了“高丽棒子”,被扔在一间出售高丽参的商店里长达三小时之久……我静静地听着,却不想争辩些什么,在我看来,这其实也是一个“心态”问题。旅行社出的“史上最低价”固然很有吸引力,但在商业社会,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不愿“配合”导游赚取外快,必然也得不到想要的服务,影响了旅行的心情,看什么都不是美的。
很欣赏作家吴淡如写过的一篇小文,文中介绍了一本叫做《追逐日光》的传记,作者是美国KMPG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尤金•欧凯利。这本书出版的时候,他已去世,突然到来的绝症让他的生命只剩下短短三个月。但他很快走出怨天尤人,“难道生命的尽头非得是最糟的部分吗”?他决定尽情享受每一分每一秒,带着太太到他们一直想去的地方旅行,安排好一切身后之事,这本书也成为他最后一段生命旅程的记录。他走之后,同样热爱打高尔夫球的太太说:“他留我孤单一人在高尔夫球场上追逐日光,但是,他却帮我把球摆得好好的,让我能轻松打完这一局。”看到这里,我不得不放下书来静静呼吸,因为能够有如此漂亮心态的两个人,在面对死亡仍旧可以如此清醒而平静,他们本身就是一段诉不完的传奇。
记得刚刚毕业的那一年,我去了一间国有企业做财务。一位年纪相仿的同行曾经问我,每天与一堆数字打交道会不会很无聊?那个时候,我正是好高骛远的年纪,当然觉得固定在某个职位上体现不出自己的价值。但一位长者却对我说,活着本身就很无聊,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哪一件不是无趣之事?但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懈怠而改变什么,太阳照样每天升起,你却被这些不快搞得不思进取,渐渐没了自信,看什么都是灰色的。与其这样,不如用一份良好的心态去面对,人生也会比较快乐。
我们只能拥有有限的时光,很多在当时看来充满了怨怼的曲折,在后来都会变成生命的养分,没有什么值得纠缠不休,就算最终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心态漂亮,也虽败犹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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