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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爱情，大概真的有保质期限吧。我想，相爱的人，总是忘了，常常迷恋的专注与甜蜜，也是爱情中最难保持的滋味。

    有一次，我看见小超在大街上拥着一个并不怎么漂亮的女孩，我故意站在那里，想看看小超遇见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令我惊讶的是，小超与我擦肩而过，四目相投时，他竟没有丝毫惊慌，一副泰然处之的无赖样子。

    我居然忘了我正身处一片人海，追上去一把扯住了他。我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叶子，小超却若无其事地反问道：“她都不介意，又关你什么事？”

    那一刻，望着小超笃定而又充满了挑衅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即将扔出手的炸弹，掏出手机拨给了叶子。可是，我忽然有些迷惑，不知道我要爆炸的原因是什么，是气小超对叶子的三心二意，还是气叶子由始至终的自欺欺人？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接通了，传来了叶子混混沌沌的声音。我对着话筒大声喊道：“还在睡啊，你！”

    叶子懒懒地说：“怎么回事？喂，你好吵啊！”

    “快醒来吧，你的男人正和别的女人逛街，你知道的哦？”我不顾路人向我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大声地说道。

    叶子沉默了许久，半晌，电话中传来嘤嘤地哭泣的声音。

    我猛得挂断了电话，我想，我可能真的是多管闲事。

    没多久，小超终于提出分手，叶子一如既往地追问为什么，他便淡淡地说：“没了感觉。”叶子不甘心，七年的感情眼看着付诸东流，使出了死缠烂打的赖皮招数，几天后，他们又和好如初。

    我知道，叶子一定又付出了一些我所不耻的代价，做出了不可理喻的承诺。可是，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又能怎样？我只是觉得好笑，“感觉”这东西，真的好奇妙，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像孙悟空随便拔下的汗毛，轻轻一吹，就想怎样就怎样了。

    我在心里暗暗地发誓，我再也不会过问有关叶子的事了。我不能忍受她维护爱情的方式，这种委曲求全的姿态，让我一想到她在爱情里的位置，就忍不住伤怀。既然这是她选择的道路，那么就让她孤单地一直走下去吧。

    从那之后，我便与她少了联络，庆幸的是，她好像也有自知之明，再也没来烦过我。

    直到初冬时节一个慵懒的周末，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冰冷的空气将玻璃窗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我突然心血来潮，做了丰盛的晚餐。当我们都安坐下来准备开动时，老公突然说道：“奇怪，叶子和小超好像很久没来蹭饭了哦？”我才发现，我和叶子真的很久没联络了。突然很想念她，很想知道她的近况。

    我拨了电话过去，我说：“还好吗？”

    叶子还是懒懒地，说：“还活着。”

    我一听她这样的口气，就立刻可以断定，她和小超一定还纠缠在一起。我突然没了兴致，对她那点“出息”又恢复了原来的鄙视与不屑。末了，我说：“有时间，打电话给我。”叶子也只是在电话里唯唯地应着。

    那一夜，我又梦见了过去我们的老院子，梦见我和叶子蹲在花坛里，学《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将凋零的花瓣一点一点地收进布囊中，埋入刚刚挖好的小土坑里。张奶奶安静地立在一边，呵呵地笑着说：“哎呦，疯丫头变成淑女喽。”晚风一阵阵地送来，吹拂着我们额角的乱发，夕阳静静地落在我们的脸上，将两张清纯、姣好的面容，镀上了一层金黄。

    我从梦中醒来，枕边已湿了好大一片，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泪流。梦里零乱的片段，唤起了许多过去美好的记忆。这一段长达二十几年的友谊，难道仅仅因为一个“不上道”的男人，就如一座长久屹立的高楼，一经爆破瞬间便轰然倒塌？许多年前，我们一起在风里奔跑，高唱“小虎队”的歌；放学的路上，被天边橙红的火烧云深深地吸引，一边惊叹，一边驻足远眺……这些久远却熟悉的画面，如长长的电影胶片，不断地撞击着我的心。我突然觉得很怀念，很舍不得。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叶子和小超的住处。楼道里寂静地能清晰地听到我的心跳，我猛敲了一阵，门却还是紧紧地关着。我想，可能他们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旅行，这两个人，总是心血来潮，像两个任意妄为的孩子。今晚还在这里漫无目的地穿梭，明天便拍拍屁股，搭早班机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就好像徐志摩在《再别康桥》里的句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一点也不稀奇。

    我从背包里抽出一张信笺，简短地写道：“回来找我！”折了几下，从下面的门缝里塞了进去。我想，叶子认得我的笔迹，她会明白，我是多么牵挂她。

    可是，叶子终究还是没有来找我。几天后，她打来电话，说看到我留的纸条。我问：“你还好吧？外出旅行了？”

    叶子沉默了一会，喃喃地说道：“算是吧。”

    我突然有些伤感，我与叶子，是不是从此之后，都要隔着这样一条长长的、看不见的电话线？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问候彼此，才能了解彼此的近况？也或者，从今以后，我们之间的问候，也要渐渐变得这样简短而虚假，就像两个好久不见的同窗之间，可有可无的寒暄。“老榆树”，那个曾经填补了我们生命里无数空白，沾染了众多喜怒哀乐的青春酒吧，是不是要从此在我们的脑海中彻底地清除？就算在路上偶遇，也只是了无痕迹地擦肩而过？

    我怎么也想不通，难道她真的生我的气？或者，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鄙视她的爱情、抵毁她的爱人，无论她选择了哪一条路，哪一个人，毕竟都是她一个人的事。

    我突然觉得，我的心好像被抽离了身体，原本火热的温度，在冬天冰凉的夜里，一直冷到了冰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