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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缢

(2009-02-04 20:14:23)
标签:

自杀

轻生

玄想

杂谈

分类: 【断章】之【口水墨水】
有一名高中同学寻了短见,据说被发现时已经死得很透彻。他是一个男人。

作为局外人,已经无从证实他轻生的诱因是什么,只不免寻思:可以导致死亡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他为何选择上吊。

如果我自杀,或者更准确地说,假如我编个故事,我更愿意安排我创造出来的孩子——如果不得不寻短见的话——用其他方式自我结束生命。

基本上我首选用刀。有些略微了解的人会说,那是因为你自己不怕皮肉伤,所以虐待别人。这种理由也可聊备一说。其实有最重要的方面:鉴于我的故事主角一般是 男的,我更希望他们像战士一样在冷兵器的锋芒下死去。现在打仗的机会少,死于刀光剑影之中太难,非要自杀的话,就去剖腹、切腕(铁心自杀的一般是顺着脉管竖 着来而不是横切给医生留机会或给自己留余地)、割喉、挖心。说起来我或许并不十分排斥枪弹本身,那也多半是金属制品,只是它们击中人的时候温度太高,总容 易让人从一场分明冷血的自杀联想到热辣而短暂的恋爱或者乱爱,这会把一场自杀搞得像快餐式的漫画,最后失去严肃性……所以还是冷兵器好。闪着寒光的锋刃紧 贴在皮肤上,多半会有一种很SEXY的感觉——打磨得光亮锋利的金属进入皮肉血脉,难道不存在某种隐喻吗?而且,一把锋芒毕露的刀,它的刀口轻轻舔一下, 确实有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甜味,也许是某种危险而有毒的糖果的滋味。就算我的主角不能体会到这种感觉,我或许可以让他们在刀口上抹了蜂蜜或香水再去切割自己,这 样多半会留下一具甜蜜蜜香喷喷的尸体……

毒药不是好的选择。绝大多数毒药让人吃掉之后都会在一定程度上破坏外观,不光额外受很多苦,最后看起来也容易扭曲和变形,还可能吐血、吐白沫和别的东西,偶尔有人 会大小便失禁。传说中让人变得面如桃花的煤气自杀法,倒是可以在故事情节中偶尔考虑的,不过,这个方式的副作用有两点:一是别人不小心点了明火,容易爆 炸,都自杀了还去害人是不对的(所以那些投井的要被严重鄙视,不想活了就该去污染很多人赖以生存的饮用水吗?死都死得这么自私和伤天害理……);二是不光 腮上红,身上其他部位也容易红,不免像烤熟的大虾。

这么胡思乱想下去,非常杂乱无序,也许分类是必要的。

从方向上看,自杀至少有四种方式,肯定还有更多一时想不起来的:
1.向内:刀砍、绳勒、枪击etc.伤害从皮肤表面,小范围地向内部延伸
2.向外:投水、自焚etc.
3.碰撞:跳楼、撞车etc.大面积的破坏,内外都可能支离破碎
4.填充:服毒、仰药、煤气etc.总的来说不太损及表面而直接破坏内部

从对环境依赖程度来看,有室外的和室内的,但是跳楼投水撞车这些室外自杀方式由于不需要自备任何道具,和服毒之类通常的室内自杀比起来,反倒耗费个人成本更小(虽然社会成本更大),这和影视剧的投资几乎相反——正常情况下,室内剧更容易成为小成本制作。

从视觉效果来看,总的来说,应该是方向分类中的1和4,相对而言,更不难看一些。想想那些摔得四处飞溅的肢体血肉或者自沉数日后肿胀变形的浮尸就知道前者的好处了……

不排除某些过于变态的人会从五行的角度区分自杀方式,好吧:通常更容易实现的是金(刀枪)、水(投水)、火(自焚)、土(跳楼,如果有人非要抬杠说跳楼到 下面正好是水结果被淹死或者有个火堆等着,甚至正好被一把刀穿膛而过,那我也没辙,这里说的是大多数情形)。五行之中以“木”的方式自杀,除非有人上吊选 了一条少见的藤条或者什么草木质地的绳子,否则相对较难;当然我们不排除某人撞柱(树)而死,甚至处心积虑把一棵大树砍倒然后跑过去等着被砸死,但这些在 当今的生活中只怕都是小概率事件

无论如何,想来想去都很难理解这名同学为什么选择上吊。

当绳子(不管化纤的、棉布的还是皮的藤的,但起码不会是钢丝,否则不如爽快一刀)慢慢勒入他的皮肤,他不觉得像一把钝刀在切割吗?颈部大动脉受到那么严重的压迫,血管逐渐闭塞,大脑缺了氧气,和脱水的鱼有什么区别吗?双眼向上倒插的同时舌头却向下吐出,这两个器官的两种相反的运动会让他产生某种南辕北辙的分裂感以及无所适从之感吗?中间因为肌肉失去作用而大小便失禁的片刻,真的会有传说中的某种快感吗?

这一切都很难得知了。这些问题的答案,果然只有鬼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一名新鬼。

我还模糊地记得他从前的样子:一名长期梳着中分的、皮肤白皙的南方少年,嘴角似乎有一颗痣。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记忆中更多地留下了一个名字,实际上是这次听到他的消息才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他。我不想假装曾经和他存在深厚友情因而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也不想评价他的自杀;虽然在我的价值体系里,如果我自己这样做,首先会让自己鄙视,且不论对他人的不良影响及引起的反馈。

但是他的轻生方式让我有所沉思。也许有人能从中发现对生活中某种沉重压力的隐喻,这个已经无法证实。客观事实是,他确实被自己的重量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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