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辉煌
——序向天笑《情人的礼物》

曹树莹

    向天笑在出版了《隐情诗语》、《孤独的玫瑰》、《边缘时代》三本诗集之后,又要出版这本《情人的礼物》了。在这个世纪之初,诗人出手如此大方,把情人的礼物献给大家,我想诗坛不应该如此寂寞了。
    我对天笑的诗做过一些仔细的阅读。在我们这个城市，天笑的诗可以说是特色鲜明的了。把他放置更广阔的诗坛，也不难从不同声调不同色彩的诗歌作品中辨出他的嗓音，或者，他的写作个性。
    我对他诗歌写作中的神秘主义较为关注。他一向认为，写诗要有灵感。我们习惯于理解的是，灵感来自于生活。天笑的观念则有些与众不同。他认为真正的艺术作品来之天意，得之神助。他说，“写诗要有一种神秘感，没有神性，平凡的词语是组合不出闪光的诗句来的”。天笑编报很忙，而且时而会会朋友、打打麻将，写诗的时间在哪里？天笑不是那种一俟空余，就会发奋写作的人。他写作必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自己已进入一种亢奋的狂迷的精神状态，这时候，他往往会一泄千里，大江裂岸，鬼斧神工，浅吟低唱……

    他有一些诗作写得很是有些味道，如《半梦半醒之间》、《隐情诗语》等。天笑写诗需要神性的观念成就了他的某些诗作，但我也看到也不同程度地影响了他写诗的进程。在我看来，把是否获得神奇的灵感作为诗歌潜在的衡量标准显然是有一些巫术成份的。灵感是个好东西，可它比较罕见，一旦出现，作品出类拔萃机会增多。可悲的就是等待灵感！在等待中，作品减少，在等待中，写诗的契机流失，在等待中，诗人的创造力崩溃！等待灵感，犹如守株待兔，实际上等于放弃写作。我更愿意看到，天笑之所以重视灵感，是因为他十分重视自己敏锐的感受能力和捕捉能力以及提升的能力，这样是不是更具有现代意味？天笑强调诗的神秘感，但他的诗并不晦涩 、复杂。他重视人对世界的体验，揭示自己对世界采取的一种态度，在他的许多篇什里，我们都能看到人与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神秘的联系。这种联系，都是通过人的个体对世界的领悟才获得的。天笑的神秘主义诗歌原则还表现在他对人类感受力特别的领悟上。在一个见利忘义的金钱社会，人类面临着拜金主义的吞噬和威胁，人们日益变得粗俗和肤浅，人的感受力多被欲望取而代之。天笑关注人世的命运，关注人世生存环境对灵魂的挤压，甚至他对死亡有一种被诱惑的可能性。在《公墓里的大哥》中，他对死亡几乎有一种向往了！其实，这是他对现实思索的结果，没有什么可以抗拒时代的物质诱惑，真正萦怀的是将自我置之度外，哪怕是死亡！还有什么能束缚住诗人的精神飞翔呢？
    天笑诗歌中贯穿着一种质朴的自然状态，成为他诗歌的一个重要特征。作为诗人，各有各的追求，各有各的美学风尚。从天笑的诗中，我看到，他对未经雕琢的自然比对已经修饰的自然更为接近，如《守望原野》；他对平静宁和的自然欣赏更胜于动荡飘忽的自然，如《滨江公园》；他喜欢森林、夜景，害怕建筑的大厦和人造的公园，如《在月亮山下》、《处女的美艳》；他尊重纯净肃穆的情感，厌恶矫揉造作的病态呻吟，如《情人的礼物》。从这些诗中，我们不难看出诗人精细的审美力，或者说，他将个人的风尚或者体验社会的情感表达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天笑不太嘲谑，这样的诗好象天笑也有过一些，如《调节时间》、《堤防》等。嘲谑应该是有力量的，在一个把人分成不同等级，压在金字塔底层的人背负着沉重的负荷，仍然还得强调同船过渡共度难关，连自己的病痛都不能呻吟的社会里，这种嘲谑应该成就诗人的。任何一个民族总有自己的弱点，要摒弃偏见，谴责恶习，贬斥腐败，蔑视权贵，鞭挞邪恶，诗人岂可无动于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天笑的诗在抨击现实，培养对未来的希望方面还走得并不远，但是他正努力将公正的观察者的清醒态度与心灵高尚的理想主义结合起来。对这个红尘万丈的世界以及人类既充满希望，又充满失望，正是这种内在的双重性质赋予了天笑诗歌的某种辨正的张力，使他的诗歌进入一个较为审美的层面。
    从天笑的诗中，我们看到他正面临着巨大的困境（《在深更半夜的网络上》），在《整理旧信》中也有流露。这种困境不是他一个人的困境，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困境。诗人在作品中控制了它们，使它们较为准确地较为真实地反映了这个耐以生存的世界。他运用丰富的想象、炽烈的激情以及召唤幽灵的本领，使他的思想俯首听命于诗歌女神，使人产生一种阅读的快感。有些时候，天笑显得彬彬有礼，十分温和，我以为它们使诗失掉了一些力量（《等待情人的召唤》、《最后的表白》）。

    诗需要巨大的、粗犷的甚至是野蛮的气魄，对于天笑犹为重要一些。一般说来，诗人不是每个时代都能产生的，只是在一个民族经历了大灾难和大忧患之后，当困乏的人民、砸碎铁镣的人民开始醒悟的时候，诗人的想象力被惊心动魄的景象所激动，就会置身其中，描绘出那些前所未有的所不了解的情感与事物，这时才有诗人产生。有时候我常常扪心自问：难道我们不是出现在这样一个时代吗？难道我们没有亲自感受过邪恶、堕落、腐败甚至人生巨大的恐怖吗？为什么诗坛没有产生真正意义上的作品？难道这个时代还不能诞生一个诗人吗？
    天笑啊，努力吧！东方这块巨大的襁褓已等待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