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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有一段时光叫西塘
从杭州到西塘,车程两小时,刚刚好。
近水楼阁的男主人带着我们穿过一条县城小街,走进一条小巷,西塘就出现了。
第一眼的感觉是亲切。没错,和电视里,图片上看了又看,心中想了又想的西塘一个样。

杭州之美,在于西湖。西塘之美,在于她那条悠悠荡荡的河。这条河,是西塘的精魂。冬日里,河边垂柳的残枝飘飘摇摇,两岸房子的影子,斑斑驳驳倒映在河面。河水载着这些倒影,缠绵不绝地环绕着整个小镇。
天色渐暗,约许晚上六点钟,烟雨长廊的屋檐下次第地亮起了红灯笼,红彤彤地一色排开,映衬着青灰的石板路,坚硬而温暖。
晚饭吃罢,在送子来凤桥头包下一条小船,月色中泛游西塘。夜晚的西塘,这般寂静。听着吱吱的摇橹声,潺潺的流水声,之前还在岸上叽叽喳喳的我们,停下手中忙碌的相机,忽然间全都静默不语。眼前这一片如墨的幕布,扯起一串串晕红的灯笼,这边连着那边,在西塘的廊棚上挽成一条长长的守望。这样的红,夜色中格外娇媚,在家家户户窗台上摇曳不止,连落在河里的影子,也是那么的迷人,令人沉醉。
第一次如此接近梦中的古镇,恍若时光流止的错觉。
深深吸了一口气,全是西塘冬夜的清冷,一颗浮躁的心渐渐沉淀下来。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是梦罢,不是梦。
西塘,原来就是梦归之所。
上岸后,玩兴不减的我们在廊棚下点起了烟花。一手攒着几根滴滴金, 看着闪耀的光芒照亮夜色,耳朵边似乎响起小时侯过年的欢呼,怀念着只属于孩子的兴奋。回到客栈已是八点多。在二楼小厅的八仙桌上,我们把今天买来的“熏青豆”、“芡实糕”“腌萝卜”一一摆上,沏一壶龙井,把茶言欢。蓝花白瓷杯中的茶水清馨香远,“熏青豆”很有嚼头。嚼久了豆香四溢,刺激你的每一个味蕾。就这么懒散的坐着,聊着,不知茶水已过几杯,消磨着只属于这个地方的寸寸光阴。
夜深时,推窗望去,河上小船静泊成排,对岸的红灯在月光下侧影自怜地亮着,美丽且寂寞。而我踩着嘎吱作响的木地板,在散发着潮湿气味的雕花木床上静静躺下,沉沉入眠。
凌晨六点半在闹钟响前醒了。懒懒撩开厚厚的窗帘,天空已转成了深青色,四人匆匆梳洗后抱着相机冲到水边的老街上逮晨光。太阳已经有了淡淡的影像,沿长长的廊棚前行,古镇全然静穆,只薄薄一层水雾罩着。
西街最为古朴,一色的明清建筑没有一处不保留着原样。伸出的屋檐,褪色的木门窗,发黄且透着木头本色的门板,青石板的街道,几乎都还保持着数百年前陈旧的味道。河边有一位包着花头巾的老阿婆在刷洗马桶。那马桶真叫漂亮,朱红的旧漆,雕着花纹,被刷得清清爽爽,靠在屋子门前爬满青苔的墙根下晒太阳。一个中年女人,穿着棉布睡衣,蹲在河对岸的台阶上,她手持棒槌,敲打衣物。

一点点阳光,一点点风,一点点流水的声音,而周边没有什么行人,最现代化的机械声只是由偶尔路过一辆自行车传来。穿过那条号称西塘镇上最狭长的巷子——石皮弄。听说由于地上铺的石板薄如皮,故称之为“石皮”。双手触摸着两边不平的宅墙,恍惚间触及的不是冰冷的石块,而是爬满皱纹的面孔,它注视着此间行过的每个过客,几百年来不露声色。古屋的檐顶上,长着近尺高的瓦草,据说附着屋宅生前主人的灵魂,它们长得如此茂盛,佑护着古屋的宁静和久长,也佑护着古镇的繁荣与祥和。
吃过早餐,行走于廊棚间,一边是静静的小河,一边是琳琅的店铺,树雕、字画、刺绣虽不同类,却件件精雕细刻,似大师手下的飞来神笔。值得赞誉的是,这里的民风比较淳朴,做买卖的店家服务态度和善,容许我们在店里左看右翻,拍照闲聊,即使买卖不成,仁义犹存。
与周庄相比,西塘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宁静与安祥。西塘的桥不像陈逸飞先生画中的周庄双桥,蜚声海内外,这里更多是实实在在的结实。一块块石头搭起的拱桥,貌似普通,却连接着千百年历史古镇的完整,是小镇的交通要道,也是鸟瞰全镇风光的最佳阵点。小镇没有什么名人故居,因此可看的也只是寻常人家的老屋。我们在廊棚下小巷中穿梭,品赏桐村雅居的大气,水阳楼的精致,忽得一瞥弄底一户人家,黑漆门,黄铜锁,往里一瞧:墙角肥芭蕉,太湖石,一墙的绿叶,阳光滑过,颤颤地抖动。与世无争的隐秘与淡定,这便是西塘的人家。

闲适的生活怎能离开馋嘴的小吃呢,这不,口中慵懒地咬嚼着弄堂里管大娘家买来的臭豆腐,那边又瞅着桥下一卖豆腐花的摊,钱氏老阿婆的豆腐花纯手工磨成,非常细嫩,喝上一口,惊为美味。小镇所过之处,无不留下我们垂涎欲滴的停顿。

西塘,就此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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