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维汉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们来到浙江桐庐县城南15公里的富春山麓瞻仰严子陵钓台。先进入码头乘机船在富春江中行进,几十分钟后到岸,下船便看见一座古朴石牌坊,额刻“严子陵钓台”,抬眼四顾,风景绝佳。
此处因东汉高士严光拒绝光武帝刘秀之召,拒封“谏议大夫”,来此地隐居垂钓而闻名。严光,字子陵,浙江余姚人,本姓庄
,因为避汉明帝刘庄之讳,而改姓严。他博学多才,年轻时与汉光武帝刘秀是同窗好友,光武帝即位,访得严子陵隐居地,立即派人请他出山,但此时天下已定,严子陵若此时为官,难免会有“无功受禄”之嫌,坚辞不仕,携妻子梅氏回富春山隐居,耕田钓鱼终老林泉。历代不少文化名人如孟浩然、李白、范仲淹、苏轼、陆游、李清照、朱熹、康有为、郁达夫、张大千、陈毅、郭沫若、巴金等都游过钓台,留下不少诗文佳作。
岸边不远便看到严先生祠,简朴雅致的一座小院,正殿供奉严子陵坐像,横匾大书“光武故人”。祠内立有宋范仲淹所撰《严先生祠堂记》石碑,文中“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名句广泛流传。浏览时仔细抄录了严先生祠中的楹联:
何处是汉家高士;
此间有天子故人。[祠门]
先生何许人?羲皇以上;
醉翁不在酒,山水之间。(郑燮)[正殿殿门]
羲皇:即伏羲氏。羲皇以上:远古时代,此指远古时代的人。古人认为那时的人无忧无虑,质朴纯真。
贪夫廉、懦夫立,功关世道,一代徽猷钦峻节;
云台渺,钓台存,德化人心,千秋俎豆仰高风。(瀛生)[正殿内厅]
贪夫廉、懦夫立:语出范仲淹《严先生祠堂记》,意为使贪婪的人变得廉洁, 使懦弱的人变得勇敢。云台:指官场。钓台:指山林隐居地。
出祠行不远,见一留芳亭,亭柱有联:
幽奇山水引高步;
千古篇章冠后人。(施肩吾)
列传古碑言未尽;
一滩凤竹自萧骚。
祠旁有清泉一脉,亭侧峭壁上凿有“天下第十九泉”六字。这是唐代陆羽的《茶经》明文记载的:“品茗天下水味,以此泉居第十九”。十九泉旁醉亭石柱有联:
云源款客龙芽雀舌;
陆羽品泉怡性延年。
钓台分东台、西台,称“双台垂钓”。
两台之间有双清亭,小径分别通向两台。亭柱有联:
远道息尘劳,向此间坐石看云,放怀宇宙;
高台瞻胜迹,羡当日耕山钓水,俯视王侯。
东台相传为严子陵隐居垂钓之地,前方有株石笋,状如高士傲立,仪态岸然。台顶平地有座简朴的四方小亭,内立石碑,碑上刻“汉严子陵钓台”楷书题字。亭柱有著名书法家沙孟海题联:
登钓台而望神怡心旷;
想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西台为谢翱哭祭文天祥处。谢翱,南宋处士,文天祥殉国后,谢翱悲痛欲绝,登西台设文天祥牌位哭祭亡灵,用竹如意南击石而歌,竹石俱碎。西台亦有石亭,旁立石碑,正面刻《登西台恸哭记》,背面刻女书法家萧娴题“宋谢皋羽恸哭处”。亭柱有一联:
生为信国流离客;
死结严陵寂寞邻。
信国:文天祥曾被封信国公。无论是东台还是西台,离水面皆有几百尺,绝非钓鱼的佳处,也不知道当年严子陵怎样垂钓。其实垂钓只是一种姿态罢了,能不能钓到鱼倒是其次。
曾从典籍资料中查到严子陵钓台多副楹联,在所到之处并未觅见,不知是曾经悬挂,还是仅留存于典籍。录此备考:
登钓台而望,神怡心旷;
想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大汉千古;
先生一人。(童钧)
钓者不在鱼也;
先生岂犹龙乎?
天上客星曾犯座;
江边夏月亦披裘。
客星曾犯座:相传刘秀与严子陵曾同榻而卧。睡间,严以足压刘腹上,刘亦不以为然。次日太史上奏:“客星犯帝座,甚急”,刘笑道:“朕与故人严子陵共卧耳。”
江山如画,高风终古长留,止姓氏留芳,有光名郡;
出处休论,清节尽人可学,愿朅来渡濑,无愧先生。(孙寄龛)
出处贵知己,缅当年渔水樵山,旧雨无心干帝子;
去来皆幻迹,独此地滩声岩影,高风终古属先生。
惟巢由乃可与并驾;
微光武不能成其高。(戴槃)
巢由:即巢父和许由,皆上古时代之高士。微:若非。光武:即曾经与严子陵同窗的汉光武帝刘秀。
一件蓑衣,肮脏那朝中黼黻,你有你的四海,我有我的千秋,天下已定,老子何必官耶?本朋友义不君臣,只可把富春山,长让与先生把钓;
两只梦脚,惊动了上界星辰,尊莫尊者帝王,高莫高者通德,此才弗用,寡人以为过矣。望严滩却思商皓,纵然算豁达度,能屈他渔父同床。
黼黻:绣有图案的官袍。商皓:即商山四皓,指西汉初商山四隐士: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发须皆白故称四皓。汉高祖召,四皓不应。汉高祖想废太子,吕后用张良之计迎四皓辅佐太子,高祖见了说:“羽翼成全。”才去掉了废太子的想法。渔父同床:刘秀与严子陵曾同榻而卧。上联为严子陵心声,下联为刘秀的表白,君臣对应,倒也有趣。
这几副联紧贴钓台,颇有文采,从不同角度褒赞了隐士严子陵的高风亮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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